建筑内跟破碎,弯弯绕绕,这些难不倒乱藤四郎,借着从缝隙间挤进来的月光,明亮的蓝眸不断捕捉敌人的踪迹。
伏特加对地形很了解,身形并不纤细,却灵活地在建筑里穿梭,乱藤四郎皱眉,他发现自己被算计了。
出于情报的空白,灵活性大打折扣,夜晚的优势在此刻被抹平,而低下的练度又无法忽视。
还不够,从诞生起就被禁锢的付丧神未曾饮过血液,他是初生的武士,本能战斗令他无往不利,但是在经验老道的敌人手里,优势会被屏蔽。
被抛下的三日月宗近无奈摇头,夜空中的月正亮,手扶上墙壁迈步踏入黑暗。
战斗的痕迹一路向前,他循着路寻找单纯的短刀。
人类心思多,并未充分接触这个种族的乱藤四郎难免会被绕进去,三日月宗近虽还未完全了解对方,却也知道自家审神者手中的刀不会有完整的。
他自己就是个例子。
生来便是为了成为审神者的乌尘,他没有选择,但庆幸的是,他自身便就愿意如此。
三日月宗近走在扭曲的路上,整个建筑已然荒废,碎裂的痕迹显露在墙壁,双方战斗新添坑洼,破败的水泥墙粗糙,阴森感顿生。
脚下的碎石和瓦砾发出细微的声响,回荡在这空旷的空间内,四周弥漫着陈旧的味道,混合着尘土,让人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
墙壁留下剥落的油漆,水泥裂开裸露出里面斑驳的砖块,岁月无情腐蚀被放弃的居住地。
地面部分露出黑洞洞的底部,三日月宗近绕过,若有所感他抬起头,应该正在战斗的身影已经逃离这座建筑。
黑色的,是那个家伙。但是身后没有乱藤四郎的踪迹,作为短刀,他不应该会被人类甩掉。
他收回视线,继续向前。
密闭的房门静静矗立,付丧神推开它,浅浅的月光进入,勉强带来一点光。
对面吱嘎但黑洞洞的窗户未能完全与窗檐合拢,到仍旧能将缝隙填满。
进入房间创造出绝对黑暗环境的那一刻,乱藤四郎最大的漏洞出现了。
没有乌尘的气息,绝对的黑暗密闭,陌生的人类警惕,心底最痛苦的记忆被勾出,手中短刀哐当一下掉落外地。
伏特加定定看着他,当机立断从窗户跳出,反手将窗户关上创造密室环境。
乱藤四郎顾不上逃走的敌人,瞳孔骤缩,大喘气扑倒在地,挣扎着将自己蜷缩起来,拥抱最后的温度。
三日月宗近看到角落里蜷缩成一团的身影,他正颤抖着,双手紧抱膝盖,脸庞深深地埋进臂弯之中,被审神者精心编好的头发变得凌乱。
他显然是在竭力躲避着四周的黑暗,惊恐不已。
“乱酱。”
三日月宗近靠近,呼唤他的名字,宽大的袖子盖在小短刀的身上包裹抱起,顺手捡起地面的短刀。
乱藤四郎已经僵住了,整个人静止,对三日月宗近的声音没有反应。
他们走出废弃的建筑,月光照亮了三日月宗近的脸庞,也照耀着乱藤四郎无神的眼眸。
他好像变成了一个精致的人偶娃娃。无情的麻木将心脏包裹,大脑也无法运转,呆呆地注视眼前的虚无。
三日月宗近静静的陪着他。
他知道这种时候除了乌尘,没有什么能调动乱藤四郎的情绪。短短相识,但是审神者总有这样的魅力。
乱藤四郎动作僵硬地抬头看他,眼中闪出微弱却切实存在的光芒,声音从唇齿间逼出,“主君。”
他只是重复这个称呼,不论是什么样的期待,但是那份属于他毫无保留的喜欢与爱,遮盖无尽的黑暗。
是花,是风,是发丝……审神者在有限的时间内将美好事物带到他面前,然后说,你都拥有。
乌尘将一切不管是否应该拥有的美好都捧在自己的眼前,理所当然地塞进他的怀抱里。
一抹鲜艳的粉色就这么突然又直接地闯进黑暗中,将一切都照亮。
只因为,他在。
“……乱?”呼唤在耳边炸响。
夜色下,属于审神者的粉色突然出现在眼前,与自己相似的眼睛正紧张地看过来,无法忽视的温情一瞬间倾泻出来。
所有的委屈,所有的害怕,都在一时间被抹去了,他只知道他是最爱最尊敬的审神者就在眼前向他伸出了手,呼唤他的名字。
只要在审神者的怀抱里,就什么都不用害怕,对方会将危险排除在外,只给他留下美好的世界,无论什么时候,从将他带出那间屋子开始,直到现在都一直是这样,不会改变。
乱藤四郎扑进乌尘的怀里,感受审神者慌张的拍打,与手足无措的安慰。
心中尽是神奇诡异的满足感,他沉溺于这样毫无保留没有任何原由的爱护,仅仅是因为他的伸手对方就会抱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