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上的悲伤真挚完全不像是作假。
可花御却攥住了他的衣领,压低的声音中有着看透一切后产生的憎恶:“这一切不都是在你的预料之中吗?包括真人的死?”
“想要杀死中岛敦,只要趁着他落单,我们大可以调用几十个一级特一级的咒灵伺机埋伏!”
“可你却通过言语的诱惑勾得真人起了自己前去的想法!”
“我不相信你那么谨慎应对风祭居云的你,连他会故意将计就计找人埋伏都看不出来——”
羂索被攥住衣领提的双脚离地,但被揭穿自己内心阴翳盘算的他不仅没有隐瞒,反而是坦然地点头承认。
“是啊,但那又怎么样呢?”
花御眯着眼,浮现出危险的光。
可羂索却仿若没察觉一样,泰然自若地继续在花御的雷点蹦迪:“真人的能力的确很稀缺,令我非常舍不得。可谁叫他暴露的太早了呢?这个诞生自人类之恶的咒灵可是五条悟的头号大敌,他不死,他们怎么可能会放心?”
“所以用他的死换两人放松下来,好踏入我们之后设定的陷阱,这不是很值的一笔买卖么?”
“毕竟不是你们说的吗?只要能够达成目标创造只有咒灵生存的世界,百年之后在原野上放肆奔跑的人可以不是你们。”
花御的手青筋狂跳,更是已经掐住了他的脖子:“羂索!你找死我可以成全你!”
“来啊,杀了我啊,让真人白白去死,让你们的愿望无法实现。你有想好之后怎么面对漏壶关于我死亡的询问么?”
羂索眯着眼睛,眼里闪烁着的暗色光芒,活脱脱就是潜伏在阴影里的毒蛇,有着完全把握方才出击。
花御的手还没来得及使力就再次松开。
他咬紧牙关低吼道:“你最好保证,你的计划能够成功!否则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花御大步离开,他怕再晚一步,他就会动手。
“等等。”
却在即将出门的时候,羂索不急不缓地出声叫住:“漏壶那边……”
“我会保密,在计划施行之前!”
羂索眯起了眼,一副很满意的模样:“这样就再好不过了。”打一棍给一个甜头,羂索道:“放心,那一天不远了。”
“我一开始的目的,也从来不是中岛敦,他只是一个抛砖引玉的棋子,我真正要调走的人是他。”
“年纪轻轻就能展开开放领域,就连五条悟都要头疼的存在……十影法的拥有者。”
禅院惠的名字呼之欲出,之所以没有说出口,则是羂索陷入了长久的回忆。
“那仅存于传说中的毁天灭地的式神,他又是否掌握呢?”
羂索个人倾向于没有。
即便是咒术师最强盛的江户时代,那位觉醒了十影法的禅院家主也没有完全掌控那只式神,只落得个跟五条家主互相血战致死的两败俱伤结局。
禅院惠这才十五岁,他怎么可能做到旁人几十年都无法做到的这一步?
可开放结界的存在,如同一记耳光扇在脸上,火辣辣的痛感深刻提醒他之前是如何被打脸的。
羂索下大不了定论。
但影响不大,因为在禅院惠展开开放领域的那一刻起,他就绝不会想与对方对上。
而他拐弯抹角饶了这么一大个圈,也只是为了设计将他赶走的铺垫。
并且随着他推真人出去送死,这个目的已然能够达成——
深夜,风祭宅的大门被打开。
奔波了一天,已然疲惫的中岛敦进了屋,手指还没碰到电灯,啪嗒一声,屋里面的灯光就已经打开。
这令他愣了一下,随即抬眸望向沙发的方向。
披着一件宽大外套的风祭居云盘腿坐在上面,散在脑后的长发变得一溜一溜,加上他脸上的一丝困意,足以证明他依然在这里做了很久。
中岛敦赶忙迎了上去:“父亲,您其实没有必要等我……”
万一他今天不回来呢?
但风祭居云直接错开了这个话题:“敦一定有很多问题吧?没关系,问吧,堵在心中容易生病。”
他拍了拍身边的空位。
中岛敦略作犹豫后,还是坐了上去。
少年手放在他的膝盖上,仰着下巴看着这个给了自己一个家的亲人,挣扎着说出了心中那个从听到石川玲奈话那一刻起,就再也无法遏制不去想的疑问。
“父亲,您为什么会收养我呢?明明……”
比我有天赋的人多了去了。
今天整个白天,中岛敦不止是去了墓园,还在回来之前,赶去了一趟横滨取回了他早就拜托侦探社探查的东西——
风祭居云这十二年里的大致行踪,并与他有过深刻交集的孩童。
人数比自己想象的要多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