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露张了张嘴,想留下来,说点什么缓和一下气氛,鼓舞一下士气。
然而,她刚站起身,还没迈出一步,柳白蘅脚步一顿,头也没回,伸出手一把抓住了微露的手腕,直接把她从座位旁拉走。
“哎?”微露被拉得一个趔趄,只能被动地跟上柳白蘅的步伐。
会议室厚重的门在两人身后关上,彻底隔绝了里面那沉重的低气压。
回家的路上,微露终于忍不住,轻轻晃了晃还被柳白蘅握着的手腕:
“白蘅……刚才为什么不让我说两句?大家看起来……压力很大。”
柳白蘅脚步未停:“适当的压力,可以让他们更快成长。”她顿了顿,补充道,“真正的恐惧,不是来自敌人的强大,而是来自对现实的盲目乐观或逃避。现在看清了,才能全力以赴去准备。”
微露沉默了一下,她知道柳白蘅说的有道理,但看着伙伴们沉重的样子,她心里还是有点不是滋味。
她没再说什么,只是反手握紧了柳白蘅的手。
会议室内。
门关上后,那令人窒息的沉默又持续了几秒。
就在这时,一个清亮的哼歌声突兀地响起,打破了沉寂。
“哼哼~~”
只见袁雅洁像是没事人一样,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她脸上甚至还带着点轻松的笑意,仿佛刚才讨论的不是灭顶之灾,而是晚饭吃什么。
她哼着不成调的曲子,脚步轻快地就朝门口走去,完全没有被低气压影响的样子。
她这反常的举动让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陈雯艺最先反应过来,看着袁雅洁即将走出门的背影,她“噌”地一下站起来,快步追了上去:
“哎!雅洁!等等我!”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会议室。
走廊里,陈雯艺追上袁雅洁,忍不住好奇地打量着她,压低声音问:
“雅洁,你……你不害怕吗?”
她实在无法理解,在得知可能有几千万畸变人大军和一个玩弄人心的恐怖醒骸王存在下,眼前这个人怎么能还哼着歌?
袁雅洁停下脚步,转过身,脸上的笑容淡了一些,但眼神依旧明亮。
她看着陈雯艺,语气很平静,甚至带着一丝看透后的豁达:
“害怕?当然怕啊,谁不怕死?谁不怕失去家园?”
她顿了顿,目光似乎飘向了远方,回忆着什么,声音轻了些:
“惊蛰天过后,我爸妈……是在我面前,变成畸变人的。”
这句话她说得很平淡,但陈雯艺的心猛地一揪。
“我当时真的很害怕,怕得要死,哭得撕心裂肺。”袁雅洁继续说着,嘴角甚至勾起一个微小的、带着苦涩的弧度,“但是,害怕有什么用呢?哭有什么用呢?能让她们醒过来吗?能改变什么吗?”
她摇了摇头,眼神重新聚焦,变得异常坚定:“不能。一点用都没有。所以,我亲手……解决了她们,然后找了个有花的地方,把她们好好安葬了。”她呼出一口气,仿佛卸下了什么重担,笑容重新变得明朗起来,“我相信,如果爸妈在天上有灵,也会支持我这么做的。与其在恐惧里腐烂,不如努力让自己变强,努力想办法活下去,活得……带点响声,带点调调!”
陈雯艺怔怔地看着眼前的袁雅洁。
她一直觉得袁雅洁是个有点神经质的押韵狂魔,以为她是天生乐天派,没经历过什么真正的残酷。
这一刻,她觉得自己之前的想法简直可笑极了。
能在这样的畸变末世活下来,站在这里的人,谁的心上没有几道深刻的伤疤?谁没经历过生离死别?
袁雅洁不是没经历过黑暗,她只是……拥有一颗强大到足以在废墟上开出花来的内心!
她选择用她的方式——押韵、歌唱、看似没心没肺的乐观,去对抗这个操蛋的世界。
这需要多么惊人的勇气和韧性?
陈雯艺看着袁雅洁明亮的眼睛,那里面没有阴霾,只有经历过最深沉的黑暗后,依旧选择拥抱光明的纯粹力量。
“喂?看傻啦?”袁雅洁伸手在陈雯艺眼前晃了晃,笑嘻嘻地问,“不过本姑娘确实长得好看,你看傻了也没毛病。”
陈雯艺猛地回过神,看着袁雅洁灿烂的笑容,她也忍不住笑了:“没傻!你就自恋吧你!”她顿了顿,发出邀请,“自恋狂,晚上有空没?去你家一起K歌去?”
袁雅洁立刻答应:“好啊!不过我晚上还要教会儿徒弟,要九点才有空,到时候不见不散哦!”
……………
袁雅洁和陈雯艺走后,会议室内气氛依旧压抑。
小小的何丹曦,安静地坐在何凤英腿上,清澈的大眼睛将哥哥姐姐叔叔阿姨们脸上的沉重和担忧看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