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到半小时前，A区医疗室。
消毒水的味道依旧淡淡地弥漫在空气中，仪器发出规律的嘀嗒声。
傅知宴坐在薛栖云床边，眼眶通红。
三天了，整整三天，栖云就这样安静地躺着，除了微弱的呼吸和仪器上跳动的数字，没有任何醒来的迹象。
傅知宴拧干温热的毛巾，动作轻柔地擦拭着薛栖云苍白却依旧美艳的脸庞。
指尖拂过她紧闭的眼睑、挺翘的鼻梁、紧抿的薄唇……每一次触碰，都让傅知宴的心揪得更紧。
“栖云……”她低低地唤着，“你都睡了三天了……该醒醒了……”
泪水再次不受控制地涌出，顺着脸颊滑落。
傅知宴放下毛巾，轻轻握住薛栖云的手，她把脸埋在两人交握的手边，肩膀微微耸动，压抑的哭声带着祈求传出来。
“栖云……只要你醒过来……让我做什么都行……”
就在这时，一个极其虚弱、还有些沙哑，却无比熟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真的……做什么都行吗？”
第129章 知栖
傅知宴的身体猛地僵住！哭声戛然而止！
她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足足愣了好几秒，才缓慢地抬起头。
对上了一双刚刚睁开的、带着些许迷蒙，却映着她哭花小脸的眼睛。
那双总是带着犀利和些许嘲弄的美眸，此刻盛满了疲惫，但眼底深处，却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温柔。
“栖……栖云？！”傅知宴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巨大的惊喜，眼泪流得更凶了，但这次是喜悦的泪水！
她急切地问：“你醒了？！太好了！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难受吗？”
薛栖云看着她激动得语无伦次的样子，苍白的唇角努力地向上扯了扯，露出一个虚弱却真实无比的笑容。
她没回答傅知宴连珠炮似的问题，只是固执地、轻轻地反握住傅知宴的手，虽然没什么力气。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她的声音很轻，带着气音，“刚才说的……真的……做什么都行？”
傅知宴用力点头，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真的！真的！只要你能好好的，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薛栖云深深地看着她，那双疲惫的眼睛里，似乎有千言万语在翻涌。
“那你做…”那句话几乎要脱口而出。
但就在这瞬间，她看到了傅知宴眼中纯粹的、不掺杂质的担忧和喜悦。
这份感情，是建立在自己重伤未醒、对方情绪崩溃的“承诺”之上的吗？
她薛栖云从不愿趁人之危，更不愿用恩情或对方的愧疚来绑架感情。
她想要的，是傅知宴发自内心的选择。
那句滚烫的话被她硬生生咽了回去，喉头滚动了一下，再开口时，语气带上了一丝刻意伪装的轻松，改口道：
“做……做……那你帮我做个按摩吧……肩膀……有点僵……哎呦……”
傅知宴闻言，没有立刻答应，也没有像薛栖云预想的那样害羞或去准备按摩。
她微微垂着眼，低着头，声音很轻地打断了薛栖云那声未完的“哎呦”：“栖云。”
薛栖云微微一怔：“……怎么了？”
傅知宴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用尽全身的力气。
她的肩膀微微发颤，像是在积蓄着某种冲破一切的力量。
片刻后，她猛地抬起头，那双总是带着怯懦躲闪的眼睛，此刻竟盛满了前所未有的勇气。
她直直看向薛栖云的眼睛，坚定地说道：
“我喜欢你。”
这四个字，简直像晴天霹雳一样，在医疗室炸开。
薛栖云彻底愣住了。
她那双总是带着犀利光芒的眼睛此刻瞪得溜圆，里面充满了震惊，苍白的脸上血色瞬间褪尽，又猛地涌上一丝不正常的红晕。
她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告白定在了原地。
按摩？什么按摩？什么是按摩？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那四个字在嗡嗡作响。
傅知宴看着薛栖云震惊到失语的样子，心尖都在发颤，但她没有退缩。
积蓄了三天、或者说更久的情绪，如同开闸的洪水，再也无法抑制。
她的话语异常清晰和连贯地继续流淌出来，不再是社恐的结巴，而是压抑太久后的倾诉：
“在你昏迷的这三天里……我想了很多很多。我一直守在你床边，看着你一动不动的样子……我害怕极了。我一遍遍给你擦脸，擦身体，握着你的手，希望能感觉到一点回应……可是没有。我甚至……我甚至开始设想最坏的结果……我想，如果你……如果你永远不会醒来了怎么办？”
她的眼泪再次涌出，大颗大颗地滚落，声音也带上了浓重的哽咽，但那份坚定却丝毫未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