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徇着西里斯的视线看去,便与坐在斯莱特林长桌的我对视上。
紧接着,他噤声了。
我再一次看向西里斯,他灰色的双眸里充斥着凛冬,如同雕塑般,就这么一动不动,静静地看着我。他轮廓分明的脸上布满了一大片阴翳,脸色黑得可怕,眼里晦涩不明的篝火在熊熊燃烧。
他看向我的视线里,充斥着不是我所习惯的厌恶,而是另一种浓烈的情绪。
雷古勒斯在我身旁拧起眉头,他站起身,挡在了我身前,隔开了西里斯的视线。
“哈。”
在鸦雀无声的礼堂里,西里斯轻蔑地嗤笑一声,尤为明显,随即他转身大步离开。
波特急忙追了上去:“嘿,兄弟!西里斯!等我!”
片刻后,窃窃私语声开始此起彼伏地响起,教授席上也面面相觑。只有邓布利多,露出一个了然的微笑。
但这些我并未发现,我在意的只有余波的袭来。
“哇哦,精彩,太精彩了!”
穆尔塞伯夸张地大笑,他和埃弗里还有罗齐尔笑得前仰后合。
“好啦,好啦,雷尔,坐下吧!那个纯血叛徒已经走啦!”埃弗里亲昵道,令人恶寒。
雷古勒斯冷冷地扫了他一眼:“别喊我雷尔,喊我雷古勒斯就可以了。”
埃弗里挂在面上虚假的笑容在瞬间有些崩坏。
“你还想吃东西吗,赫拉?”面对我,雷古勒斯立马换了另一种温和的态度。
我摇摇头,随即也起身:“走吧,雷尔。”
礼堂的闹剧短暂地结束了,但是流言蜚语在此刻才真正的四处流传。什么“沙菲克大小姐与两位布莱克少爷的旷世爱恨情仇”、“西里斯·布莱克先前走廊无情拒婚,如今吃醋大闹礼堂又是哪般?”、“沙菲克究竟会和哪个布莱克联姻?”等等。
我忍无可忍地深吸一口气。
“Diffindo.”
在我抽出魔杖之前,雷古勒斯已经给霍格沃茨报来了一个四分五裂。报纸顷刻间化为碎片,在我面前飘散开,落于地面。
“放心,赫拉,谣言很快就会消失的。”他安慰道。
“我知道。”我闭起眼,拿食指与拇指捏了捏山根,“我已经和父亲写信了,会被压下去的,只不过我又要受到他的一顿教育。”
“连累你了,抱歉,雷尔。”我抬起眼,看向坐在我身旁的少年,语气充满歉意。
雷古勒斯欲言又止,最终,他只是笑笑:“没事的,赫拉。”
壁炉里的火光跃动,湖光透过落地窗倾泻到地板上。银绿色的灯链低垂,灯光洒在我的脸上。我靠在柔软的皮质沙发,在柴火的噼啪声中,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我是一个爱自欺欺人的人。
但我现在不该继续自欺欺人。
西里斯,难道会在意我吗?
—
圣诞假期,沙菲克庄园红与绿的装横华丽,明明看上去应当充满温暖的氛围,却莫名让人感到更压抑。
父亲为此事大发雷霆,母亲只是无言着,为父亲顺着气。
“威廉...实在不行,雷古勒斯也可以?”逆来顺受的美丽妇人试探性地问到。
父亲只是大手一挥,把桌面上所有的文件甩到地上。他低声咆哮,愤怒已经化为实体充斥着整个房间:“雷古勒斯再好,他也不是继承人!除了布莱克,沙菲克也不需要退而求次和其他家族联姻。那群小子,全都是不学无术的纨绔,就只有一个姓氏值钱,但是也比不上沙菲克!”
我只是沉默地端坐在桌前,与三年级暑假的模样如初一撇。
布赖恩懒散地靠在一旁的架子,颇为无聊地开口:“不要生气了,父亲。干脆多等一年,等赫拉五年级的时候,再来说联姻的事情。经过三百多天的深思熟虑,您只会做出对家族更有利益的选择。”
“是呀,亲爱的,布瑞说得没错。”母亲连忙附和着。
父亲一只手撑着桌面,另一只手插在腰上。他镜片后鹰隼般的眼眸闪着锐利的光,在脑海中策划着一切。
思索了半晌,他叹口气,算是默认了布赖恩的观点。
那个我一直以来害怕又敬仰的男人——我的父亲,他鬓边的白发并未被烛光沾染上温度,而是在昏暗中更显冰冷与威严。
最终,他只是理了理做工精致的袖口,随即快步离开了书房。
就这样,我的订婚又搁置了下来。
布莱克家长子的悔婚在纯血家族中引起轩然大波,雷古勒斯写信告诉我布莱克的颜面颇为挂不住,沃尔布加阿姨天天在宅子中对远在波特家的西里斯破口大骂,疯狂地摔着各种名贵花瓶与茶具,以此泄愤。
我轻轻摩挲着粗糙的羊皮纸表面。
又是寒冷的圣诞夜,窗外白雪在黑夜里纷飞,昏暗的路灯为雪地染上了浅黄,万籁俱寂,只余寒风呼啸过枝桠与雪花簌簌落下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