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皇睨一眼下首乖乖站着的儿子,随手翻开了折子。
“嗯?”
本以为蠢儿子又惹了什么事的太上皇这一瞧,越发来了兴致。
下首元庆帝偷偷抬眼一扫,是放在最上面贾赦的折子。
瞧着王氏罪名,太上皇恨不能将人拉来,待看到最后不禁笑出了声,“到底没辜负了他祖、父两辈的付出!贾赦不错!”
这笔银子他可用来修园子,无需动用国库。
太上皇合了折子,“皇帝准备如何做。”说着,又翻起下一份。
元庆帝本就是为了打消他家老爷子想拿钱享乐,也防止让那些老臣个个跪大明宫哭求。
“父皇所言极是。”为了拖延时间,元庆帝甚至都将早年贾赦所作所为捡着好的夸一通。
贾赦,字恩侯,这字便是当年太上皇所赐。
一来是因两代荣国公居功甚伟,贾代善还替太上皇挡过箭。
二来是贾赦是先义忠亲王(先太子)的伴读。
对疼爱的儿子以及整日跟在儿子身旁的伴读,太上皇自是有无尽期许。
恩侯,继承国公爵位,辅佐太子,偏事与愿违。
当年谋逆后,太上皇哪里舍得怪最疼爱的儿子,幽禁后迁怒太子周边臣子,一时血流成河。
太子府传来太子以死谢罪的消息。
好好的太子没了,太上皇越发迁怒太子一系,只可惜人死不能复生。
多年过去,太上皇无比悔恨、惋惜,却再无法挽回。
此刻听着熟悉的旧事,一如太子与贾赦两个在眼前。
手中的折子,一份比一份碍眼。
漕运处需拨银子,黄河水患需赈灾银,更有陇西地龙翻身,军需……
每一样都要海量的银子填。
虽瞧不上这个儿子,却唯有他是不曾参与过党争的。
眼下同他耍心眼也是为天下百姓。
太上皇眼皮微垂,“有罪该罚,却也要注意分寸。”
“这贾家虽有不着调的,贾赦却是个好的,不可薄待了有功之臣。”
元庆帝赶忙应下,拍自己父皇马屁,“是父皇调教的臣子好,不说老荣国公舍身救驾,如今其子更是在关键时替皇家分忧……”
他一个太上皇还需要臣子分忧?
江山早就交出去了,那些老臣到底做的出格了些。
太上皇丢出一份奏折,“有空在朕这里耍贫嘴,不如尽早派人去赈灾。”
元庆帝抱着奏折应声,“谨遵父皇之命。”
说罢,帝王带着一众奏折心情舒朗的回了养心殿。
抄家一事有贾赦打诨,在父皇那里也算翻了篇,元庆帝望着贾赦的折子想该如何赏,如何罚。
毫不知情的贾赦犹豫再三,还是派人抄了赖大一家。
赖大一家所抄田舍、金银比王夫人三个陪房加起来都多,其中不乏贾母私库物件和御赐之物。
瞧着嫡女贾敏出嫁都未舍得添出去的老国公所送镶宝石碧玺芙蓉花簪,贾母对贾赦抄自己奴仆的怨散了大半,却也气的不轻。
躺在床榻上的贾母拉着贾赦让他在自己在时不准赶弟弟出府。
怕贾赦死活不同意,贾母将赖大家除了自己的私物外做交换。
已收回一切,分割完家财的贾赦瞧着平白得来的银钱,爽快答应。
甚至于对着贾母假惺惺说,这些好歹有二弟的一份。
贾母直接拒绝,“以后多看顾你侄儿、侄女即可。”贾政不会教媳妇儿,这辈子也无大出息。
王氏必死,只要老二还在府中,元春与宝玉便不会是五品官乃至罪官之后。
满心愧疚的贾政不敢言,带着一家丢去了西北角梨香院。
王夫人知道自己这次完了,亲哥哥王子腾也不会再管她,整日哭啼。
原本整日来的探春犹豫许久,直接寻上赵姨娘。
“姑娘不去伺候你的好嫡母,为你的好嫡母出主意,怎有功夫来这里。”赵姨娘一甩帕子,“莫不是姑娘瞧上我这个枝了?”
探春险些被最后一句气哭,强忍着气道:“姨娘就算不喜我,可还得顾一顾环儿。”
贾环早已不是原来的小冻猫子,因一早好奇在黛玉门前徘徊从而进去过一次后,便跟着识了几个字。
眼瞧着自家亲兄弟上进,知晓嫡母王夫人不太能靠住的探春也时不时送些批注的书。
再后来入丰台大营训练时,探春求了父亲贾政不管用,又去求了大伯父贾赦。
因而贾环如今也在丰台大营中。
赵姨娘说起这个满是气,“若非姑娘撺掇,我好好的环儿哪里能整日受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