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宁寂一点点回答,随着交流的时间越久,内容自然也越深,而后自然而然地就更进一步了,无论身还是心。
那如果我不提呢?她想。
于是她就真的没提,即便她也好奇宁寂的状态变化。
就这么安静抱了许久,宁寂才松开她,说:“上楼。”
话又少了。谢亭不可避免地想。
“好。”她应下,慢吞吞往楼上去,走了两步突然想起来,问:“你不上去吗?”
“你先。”宁寂没说为什么,只再次发出指令。
谢亭稍挑眉,更好奇了。
但她还是压下这好奇,安安生生上去。
约半小时后,宁寂才上来,进门后就直奔浴室。
谢亭彼时正饶有兴致看林陆单方面输出。
林陆之前只是简单说了几句,现在估计是得闲了,开始长段输出。
谢亭感觉现实似乎也的确是小说。
果然,艺术来源于生活。
就算没被剧情操控,也的确有这么抽象的人类。
她仔细回忆,也没见“谢亭”有和林陆交往,最多只是暧昧期,连暧昧都算不太上,可能也就刚有点好感。
但这林陆口口声声,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跟谢亭谈了大几年呢。
什么背信忘义,什么拜金,什么我看错你了。
一个接一个往外蹦。
谢亭摸着下巴看热闹,和原先一样,只是看,一字不回。
又不是我的事儿。
宁寂进来后,她瞧了两眼被合上的浴室门,而后继续观赏人类的多样性。
不过不知为何,林陆那些栩栩如生的“小说语录”,突然变得索然无味起来。
目光不自觉飘向另一侧床头,准确来讲,是桌上宁寂放下的书。
下午出门前,宁寂本来正在看那本书,看了很久。
她还读了一会儿,是《罪与罚》。
其实她没想到宁寂会看这种书,也没想到她一看能看半天,专注而认真。
这不像是放松的书。
于是忍不住去想,她看书时在想什么呢?
对比之下,手机另一端林陆那浅薄而无聊的想法,就变得不值一提起来。
没多久,宁寂又是擦着头发出来。
这场景很熟悉,昨晚才发生过。
谢亭于是一如昨日,去拿了风筒给她吹头发。
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本来刚在楼下那一会儿,她其实不太舒服。
有点儿讨厌,不知道是对于所谓“剧情”,还是对宁寂。
现在,那点儿讨厌莫名又消失了,如它来时一样莫名。
宁寂和昨天一样,坐在书桌前,谢亭站在身后。
她低头看着宁寂,感觉心中窝着一团不知名的情绪。
很乱,像是乱风吹过的海面,不止,甚至像是其下看不到的湍急暗流。
搅弄得让人难挨,总感觉有什么要从胸腔中钻出来。
这关系太奇怪了,这相处也太奇怪了。
没有定性,让人飘飘然没有实感,像是随时都会破碎。
放下风筒,她看着身前坐着的人,抬起手从背后揽着宁寂的肩膀,缓缓抱紧,又压低自己的身体,隔着椅背与她相拥。
宁寂愣了一下,没有拒绝。
随后不知怎么的就抱到了床上,但是谢亭生理期还没过,宁寂似乎有点儿憋屈,最后到底没动,抱着她躺在一块儿。
谢亭烦乱的心绪让这烦乱动作一搅,反而平静了下来。
她问:“要读书吗?”
宁寂拒绝了,“不,累。”
谢亭自然不会先入为主,认为她的“累”是怕自己累,于是打趣:“那个就不累,听书累?”
宁寂还嗯了声。
谢亭一时间被堵住,此前关于那本书的思绪见缝插针、趁机赶来。
她说:“我以为你看书是为了放松,怎么看那种不怎么轻松的书?”
宁寂停了几秒还没答。
谢亭略失望,结果又过十秒,耳畔传来宁寂姗姗来迟的答复。
她恍然想起来,回家后的宁寂似乎总是反应很慢。
宁寂说的是:“要看。”
谢亭不动声色看向她的眼睛,也学她,暂时没回答。
先前的另一个思绪,此刻也姗姗来迟了。
要看。
这种书的确要看,人可以只图乐呵,但既然要活着,就不该只图乐子。
宁寂并不肤浅,相反,她深得看不见底。
甚至需要“谢亭”来放松。
那么当“谢亭”开始理解她时,她是否就该袒露心扉了?
谢亭进门时感受到的宿命感,又来了。
只是现在她比当时想得要复杂。
那时只想:
——虽然没有可以控制我们的“剧情”在,但冥冥之中,人物性格什么的,也会按照剧情来吧?只是会有点差别。
——反正我不主动说,不给剧情发展铺路,倒要看看在没有“剧情”的世界里,她会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