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失去了空界,疑似被游隼踢了出去,甚至,她开始怀疑自己秉持了许久的信念(所有虚境中的时间想加,总时长在百年以上)。
她也有些……迷茫。
应冲想了想,也不再跟她卖关子了,语气还算认真。
“因为我在寻找一个人。”
常引心跳加快,她在紧张。
应冲提了一口气,几秒后那口气没化作字音,而是从胸腔钻出气管,消散在空气中。
她恢复为调笑的语气。
“其实我是从一百年后来的,目的是找到遗失在时空洪流中的……关键人物,我要把她带回去,这样才好跟老板们交差。”
说着她叹出一口气,“可惜啊,我的时间机器坏了,找到人也没办法带她离开。”
常引愣了几秒,觉得哪里不太对,但又说不上来。
“是……我吗?”她小心翼翼地问。
应冲扑哧笑出声。
“……”常引拉下脸,快步往前走。
“哎。”应冲在后面喊她:“但我真是一百年后的人。”
如果她不笑的话,可能会多点儿说服力。
常引信她才怪,脚步越来越快。
应冲笑眯眯盯着她的背影,又喊:“传闻说,那个关键人物身怀神器,能够拯救我们的世界。但是由于她太过强大,而她的世界太过弱小,所以无法容许她的存在。”
“所以我要在她的世界消灭她之前,把她带到我的世界,这样就能有一个童话结尾了。”
常引脚步慢了下来,应冲快步赶上,含笑问她:“你认识这样的人吗?给我介绍介绍?”
常引当然不会给她介绍,但常引让她住进了自己的家里,条件是如果找到了时间机器,要借她一用。
应冲慷慨大方地答应了,并且住得比房主都要随意,是真真正正的“宾至如归”。
住着人家的房,吃着人家的饭。(应冲试图给钱,但常引没要)
躺着人家的沙发,看着人家的电视。
一天两天倒还好,但眼见着一周两周,空界那边还是没动静。
应某人皮再厚也禁不住这么烫,时不时地提供一些“文本信息”,希望房主大人能过得好一些。
可惜房主大人不领情,既不接她的钱,也不接她的好意,跟那天下午一样,任由自己成为一个提线木偶。
知道常引会被控制,还对常引经历过的、要经历的事了然于心。
就像应冲当时脱口而出“就你常吃的那家”一样,她几乎没有隐瞒过这些事实。
常引不笨,肯定早就看出来了,但她还是任由自己被控制。
应冲不理解,于是在一个月后的周五下午五点五十,她抱着薯片躺在沙发上,盯着门口咔擦咔擦。
五十一分,房门被准时打开。
“晚上你得去酒吧,有人要给你下药,李可净要去美救美。”
说完,她又跟了句毫无感情的“怎么办啊(咔擦咔擦)。”
常引干脆利落回答:“随便。”
应冲:“……”
“你想吃什么?”
常引转头就问,相比于她的“命运”,她似乎更在意眼下的晚饭。
应冲举起手里的薯片,“饱了,嗝。”
常引仿佛没有听到,“水煮鱼片可以吗?”
应冲立即倒戈,“可以!我要两碗!”
常引浅浅弯了弯眼睛,给她点了两份。
“晚上几点?”
应冲脑子还算挺好使的,仔细回忆了一下说:“晚上七点二十你已经坐在酒吧了。”
“那应该七点就出门了。”常引嘟囔了一句。
“……”应冲默然,看来是打定主意再次接受控制了。
她也再次提出建议:“其实我可以帮你摆出对应的场景,只要那个场景出现了,就不用被控制了。”
“不用。”常引答得很快,语气也挺轻松。
恰好她点完饭,抬头看向应冲,眼中有些微末的笑意。
应冲眼前一晃,仿佛看到了四年前的自己。
*
“滴答——”
春雨总是毫无预兆。
雨水滴在眉骨上,带着沁骨的冰凉划过皮肤。
女生抵着身后的墓碑,沉默地仰望天空。
春寒料峭,她的衣着却十分单薄。
眼角绯红,不知是否因为受了冻。
黑色的衣服泛着掉色的白,像是被洗过很多次。
淅淅沥沥的雨水很快打湿衣服,便又显出极致的黑。
衬得她越发白,苍白。
雨落如撞珠,在这片属于世界的嘈杂中,她显得异常安静。
忽而,单调的嘈杂中出现了一种别的声音,是雨水击打伞面的劈里啪啦。
来了一位中年女人。
不久,双重奏中又多了呜咽声。
落雨就如同黑夜。
夜色遮盖视野,让人放纵、声色犬马;落雨遮盖声音,让人纵情嚎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