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寂”还是会对“谢亭”做出应该做的事情。
这很危险,也很痛苦。
她经历过被控制,当时甚至不是主角,只是一个炮灰。
所以才更不愿想象,在这种类型的小说中当“主角”会是怎样的光景。
毕竟,“主角”被观测的时间更长,那么被控制的时间就更长。
抬起手,手还听使唤。
手指捏住脖颈,呼吸被阻塞。
在此刻,“死亡”似乎是被允许的。
但她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被允许,可能下一秒,可能下一天,她就再也不是她了。
哦,可能就是今晚。
手指越用力,指腹下的脉搏就越清晰,那是生命的形状。
许久,她松开手,转头看宁寂,心中酿出复杂又不知所名的想法。
同病相怜?
自嘲一笑,她合上眼,嘴角却没落下。
其实她很清楚,按理来讲,剧情需要你,那么你就无法自作主张死亡。
无论剧情发生之时,还是之前。
物理手段也好,化学手段也好。
火也好,水也好。
在你的生命面前,都轻若鸿羽,不值一提。
不过她决定好了。
这不需要犹豫。
轻轻掀开宁寂揽在她身上的手臂,不出意外,宁寂睫毛震颤,似乎要醒。
谢亭还是退出了她的怀抱,在宁寂彻底醒来之前,她低声说:“去卫生间。”
说完,她去拆宁寂手腕那端的领带,那边绑得潦草。
宁寂可能是听到她说的话了,没有阻拦。
走进卫生间,关好门,谢亭抬头,和镜子中的自己对视。
和原来十八岁时长相相同,只是皮肤更好。
原来的十八岁啊。
思绪飘远,即将落地时,竟然有些模糊。
她努力去想,可遮挡“谢亭”记忆的那片雾,散开的那部分像是没有消失,只是转移阵地了。
转移到过去那二十七年记忆的上空。
她还记得自己成长的脉络,可去想具体的画面与事件时,隐隐约约看不真切、想不明白。
十八岁生日,是她第一次被“剧情”控制。
她怎么会记不起来呢?
可她就是记不起来了,只想得到是和某个人有关系。
那个人就是所谓的“主角”,当然,剧情也好,主角也罢,都是之后有人告诉她,她才知道的。
在之前,她并不清楚,只知道自己有时候会不受控制。
“主角”叫什么来着?
和她纠缠了九年,怎么就忘了呢?
又是谁告诉她的?
都记不起来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记忆被模糊,她也想不起来了,甚至此前她压根没有意识到。
她看着镜子,镜子里的人盯着她。
诡异又平静。
她心里其实没有多少恐慌。
在浴室转了一圈,没有找到尖锐物,她去楼下,在冰箱里拿出两个苹果,洗完后放在盘子里。
顺着窗户往外看,别墅区住户不多,视线可及的地方没人。
她收回视线,顺手把水果刀拿起来,上了楼。
除了宁寂的房间,她不信其他地方会没人监视。
一级一级越过阶梯,脚步声不大。
她以为会有人来拦下自己,但是等她推开房门后,依然畅通无阻。
一个拿着刀的人,被允许进入宁寂的房间。
还挺奇怪。
她合上房门,看向床上熟睡的人,轻轻叹出一口气。
可惜了,我还以为真能天上掉馅饼,白来一个正常生活的机会。
这时候没什么好顾及的,她随手把盘子放下,拿着刀进了卫生间,反手锁上门。
进门侧目就能看到镜子,她没转头,径直进了内间。
视线在浴缸上流连几秒,最后落于墙角。
算了,还是不给人添加心理阴影了。
“滴答——滴答——”
楼下钟表的秒针一度一度往前挪动。
水果刀的刀刃也一寸一寸迫近肌肤。
清脆的响指声打断这一切。
在这世上所有人都看不到的地方,有一间六面皆是漆黑的房间。
一扇洁白的门,一个柔软舒适的沙发,一张放着零食瓜果的桌子。
这是房间内所有的具象物件。
当然,沙发上还坐着两个人,而她们眼前则是数不清的屏幕。
这些屏幕并不具象,散发着虚幻的莹蓝色光芒,其上播放的是立体空间视频。
视频的主角嘛,便是这世界上所有的人和物。
大多数屏幕都被缩成不足手掌大小,只留了三个可以正常观看。
其中漂浮在她们面前的这个,正是谢亭的实况直播。
懒散靠在沙发背上的人打了个响指,所有的画面陷入静止。
常引坐得还算端正,没有翘二郎腿,也没有完全靠在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