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那真是太好了。”
罗曼医生也为敦感到高兴,都说猛兽独行,野狗结队,但人既不是猛兽,亦不是野狗,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生存之道。
他由衷希望,中岛敦能在这里,找到他未来前行的道路。
“出乎我的意料,我原本以为,他会更……”
坂口安吾斟酌着用词,“咄咄逼人?盛气凌人?与众不同?他和我见过的很多强大的异能者不一样,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我简直以为他是个普通人。”
时隔四年,三人再度聚首Lupin酒吧,身份、境况皆与从前不同,但心情,大抵还是轻松愉悦的。
哪怕他们曾有过一些因立场而阴差阳错导致的过节,但此时,熟悉的地方、久别的友人、微醺的头脑,那些不愉快的过往便如同飘然的风,便让它烟消云散。
坐在从前的位置,却丢了黑色西装换上米色大衣的太宰治有一搭没一搭戳着酒杯里晶莹的冰球,懒洋洋地说:“看来,你没有见到另一个人了。”
坂口安吾默了一秒,问:“那是人?”
尽管听起来有点歧义,但坂口安吾,确实真情实感在阐述一个他质疑、大多数知情人质疑的一件事:另一个家伙,真的是人?
太宰治耸了耸肩:“反正不是异能。”
至于是不是人?他先投一个反对票。
“另外,普通人,你是这样判断的吗?”
太宰治轻轻地笑了,一个饱含恶意的微笑,“让我猜猜,是不是有不少,自以为自己看明白了的‘聪明人’,觉得那位,只是另一位的……”
他饶有兴致地吐出了那个词语:“禁.脔。”
坂口安吾看了太宰治一眼,腹诽对方去了武装侦探社,也没被熏陶得白了多少。
“或许吧。”
他这样回答,却清楚知道不是“或许”,而是“一定”。
他抿了口酒,纠正道:“我没有这样判断,只是‘简直以为’。很明显,在这段关系中的上位者和主导者,是那一位。他只是游刃有余地纵容。”
另外,都宣誓主权成那样了,却没办法把自己的爱人关起来不让人看,是祂不想吗?
“我的判断,是那位比另一位更重要,各个层面上,只是……”他递交上去的报告,会不会得到重视,还是一个未知数。
坂口安吾必须承认,他对此感到悲观。
但他还有一个疑问:“超越者,被称为人形行走的天灾。但为什么,我感觉,上面的重视,不,畏惧,已经远远超过尊敬一位超越者大人了呢?”
太宰治意味深长地说:“天灾有大有小,你认为,能毁灭一个星球的天灾,是什么样的存在呢?我指的并非表层生态上的毁灭,而是,从内到外的击碎。”
真可怕啊。
连他在乍听闻这个判断时,都难免生出了不可置信的荒谬之感。
这样的实力差距,足以碾碎一切无聊的算计和阴谋,有的人,想好好活着的话,还是毕恭毕敬赶紧滑跪送走这两位大神吧。
“织田作,说不定,我们还欠了对方一份人情呢。”
太宰治眯着眼睛,打量着进来后一直没说话眼神疲惫的织田作之助,奇了,“织田作,你有在听我和安吾说话吗?”
织田作之助缓缓低下了脑袋,磕到桌子,又猛地惊醒,然后就见到两个友人皆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他揉了揉头发:“抱歉,自从孩子们都陆续上小学后,我一个人实在有点应付不过来。”
孩子们越发开朗活泼是件好事,但对于一个为了勤俭持家,既在武装侦探社当社畜,又和出版社签了卖身契面临截稿日的苦逼作家而言,日子实在有点过于充实。
他叹了口气:“其实他们已经很懂事了,我也有点舍不得让他们失望。”
“对了,你们刚刚在说什么?”
太宰治:“不,没什么。对了,织田作,你的新作,还是和之前一样,我要当你的第一个读者。”
织田作之助迟疑了下,实话说:“可是,太宰,第一读者其实是幸介他们。”
太宰治啧了一声,抱怨道:“织田作,你知不知道,有的实话是可以不用说的。”
“这样吗?”织田作之助点点头,“我记住了。”
可是,他真诚地问:“太宰,什么样的实话可以不用说?”
坂口安吾插话:“别管他,他只是在闹脾气而已。”
“……安吾,我生气了哦。”
……
吧台里,老板擦着酒杯,听着这一头久违的笑闹和碰酒的声音,失笑着摇了摇头。
真令人怀念啊。
他感叹道。
但当太宰治再一次提出他的无理要求时,老板失去了他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