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蔚宁心中涌上怒意,高声道:“秦大帅,末将奉您的命令前来守卫南原城,为何不开城门?”
秦扬扫视着城楼下的士兵,全是男兵,女营士兵和柳澈都不见踪影,脸上划过了得意的笑。暗忖,“柳澈心思缜密,没想到慕容清更是棋高一着,他们果然兵分两路了。”
兵分两路又如何,一路都逃不掉!
只见秦扬打了个手势,接着听到整齐响亮的踏步声,许多士兵如排山倒海一般向他们涌来,将他们团团包围了起来。陈列在最前面的数十辆尖头木车、刀车等重型绞杀战车,让洛蔚宁和士兵们胆寒。把对付顺军的兵车都派上了用场,显然不给他们一丝活路。
“秦扬,你想干什么?”洛蔚宁厉喝。
秦扬道:“洛蔚宁,你里通外敌,害死楚王挑起战事,引敌入城攻破晋城,本帅已查出证据,特地奉命绞杀你!”
士兵们听后,胸腔填满了愤怒。
李超靖性子急躁,首先大喝:“秦扬,你卑鄙无耻,明明你才是走狗!”
洛蔚宁心悲凉,脸上露出一抹嘲讽,“好一出贼喊抓贼,究竟是谁里通外敌,引敌入城你心知肚明!”看着秦扬身边那名身着绯色曲领公服,头戴展脚幞头的官员,约莫五十岁,想来是南原城的唐知府,于是想最后一搏,又道,“唐知府,你不要轻信秦扬的话,他才是叛徒,钟知府就是被他害死的。你若不信,下场就如钟知府一样了!”
唐知府听后,眼尾瞥向秦扬,明显露出了惊慌。
秦扬转过脸,笑盈盈地看着唐知府,“唐知府,我镇守晋城三月不破,怎么可能是叛国贼?”
虽然秦扬阴阴的笑容让唐知府汗毛倒竖,背脊发冷,但他说的话貌似合情合理。于是唐知府渐渐放下心来,清了清嗓子,冲城楼下大喊:“洛蔚宁,你别血口喷人了,秦帅协助钟知府镇守晋城,三月不破,为何偏偏你入城后晋城就沦陷了,谁是叛徒,老夫清楚得很!”
果然,向从天和秦扬处心积虑,每一步都设计得非常缜密,令他们处处占理。洛蔚宁百口莫辩,呵呵地笑了两声,悲凉如肃杀的深秋。她抬头望向苍穹,天空灰蒙蒙的,不见日光,正如她今时今日的处境。
“你这个老糊涂,不得好死!”
李超广连日来看过太多黑白颠倒,悲愤堆积已久,这一次竟首先忍不住破口大骂。
接着是李超靖近乎歇斯底里的呼号,“苍天无眼,黑白颠倒,再这么下去大周就要灭亡了……”
唐知府气得胡子颤抖,指着他们道:“大胆,竟敢诅咒本官,诅咒国家!”
秦扬冷笑,“诸位都看到了,就连洛蔚宁手底下的人都敢这么嚣张,分明就有谋逆之心。”
“杀了他们,把洛蔚宁的首级送回汴京悬首。”其中一名县令气愤道,心想这是一笔价值不菲的功劳。
秦扬看着洛蔚宁身后那千名士兵,都是大周的精锐,属荡寇军,或许并不都对洛蔚宁忠心耿耿。乱世之中,除了粮食,就属兵员最为宝贵。
他高声对城楼下的士兵道:“本帅知道诸位勇士只是跟错了将领,受洛蔚宁蒙蔽,念在你们属荡寇军,与本帅昔日同袍之情,今日让你们选择。若不愿与洛蔚宁为伍就放下兵器,站出来投降!”
秦扬开始拉拢她的兵员了,她回头看去,所有士兵面面相觑,不知所措。她亦深知,生死抉择下,很难有人会不动摇。
今日被围困城下,面对无数的战车与甲兵埋伏,纵使她手握上千兵力也难逃一死,不如让士兵自行抉择。
遂慨然道:“诸位想走就走吧,我不怪你们。”
“将军!”李家兄弟闻言,急得异口同声地喊道。
只听见洛蔚宁又继续说:“但你们要清楚,秦扬才是乱臣贼子,一旦选择,就永远地与故国为敌。生得苟且,死得忠义,任你们选!”
听了洛蔚宁的激昂陈词后,两个营的士兵都沉默了,他们想到自己出身神卫军,在洛蔚宁麾下多年,洛蔚宁昔日是怎么对他们的,他们有目共睹;洛蔚宁的一言一行,他们心中自有一杆称。他们的将军,怎么可能通敌叛国?
于是,士兵们动摇的神色全都变成了坚定,眼神视死如归。
其中一营长抬起头,傲然看着秦扬,高声道:“秦大帅的好意我等心领了,比起死亡,我们更不愿背叛故国与家人!洛将军是否通敌叛国,不是你站在此处能定下的,而是由日后青史来书写。如今苍天已死,小人当道,但我们不能丢了良知。洛将军是被冤枉的,我等誓死捍卫洛将军!”
最后一句,营长激昂地举起军刀,振臂高呼。其余士兵纷纷跟着振臂高呼,连连不绝地喊:“我等誓死捍卫洛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