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一定要做出抉择的话,我依然觉得杀掉你才是更优的决定。”契诃夫虽未步步紧逼,但依旧未放下手中的枪。
就像这次他促成了这场罪与罚VS浮士德的对决,的确有想过不如让费奥多尔直接就这么被魔鬼梅菲斯特所吞噬。
但他并没有想过要杀安娜。
从来都没有过。
“如果安妮娅从医院醒来后,发现她的丈夫被您这位前上司所杀害,我相信她一定会把您送来地狱陪我的。”虽然是句揶揄的话,但说着这话时费奥多尔却是自信满满,无比自信于凭借着安娜对自己的爱,一定会为自己做到这种程度,“不过,我想比起同归于尽这种毫无价值的结局,我们何不达成更有价值的共赢呢?”
“我是不会和你合作的。”对于这点,契诃夫一直以来都很清醒。利用费奥多尔的能力找寻到“书”的残页可以,但彻底与之为伍的话可就是与虎谋皮了,费奥多尔的眼中根本就没有真正的“同伴”,全部都只是棋盘上的棋子罢了。
“不,我并不是想要与您合作,只是想要提出一个建议……我们何必这么辛辛苦苦地去搜寻散落在世界各处的‘书’的零散残页呢,每次因为一点点难以验证真实性的情报,就赶往世界各地想要先下手为强地抢夺可怜的残页,太过被动了。何不直接去寻找‘书’的主体,到时我们也可以各自在‘书’上写下各自的愿望……那样厚的一本书,足够我们写出各自的逻辑完整的故事了。”
“哈?你说得倒是轻巧,若是‘书’的主体那么容易就被找到,那就不会有这么多人还在抢夺‘残页’了。说到底,迄今为止,没人见过那本书的主体,也没人知道那本书在哪儿,若不是那些散落在世界各地的残页当真被证实过具有将书写的内容转化成现实的功能,怕是所谓的‘书’是否真的存在都存疑。”
契诃夫觉得费奥多尔完全是在给他画大饼。
“所以这需要时间啊,尊敬的安东•巴甫洛维奇。不如,我们定个期限吧?”
“期限?”
“我们以四年为期。接下来的四年内,我们互不干涉,用各自的方法去寻找‘书’。我知道您如今在俄国的处境也并没有非常乐观,您这样危险的异能力者与政府之间也是相互牵制的关系,并不是真正的献上忠诚与予以信任,更何况您还有着对您敬爱的那位先生的私心。那么,四年,以您的能力,我相信四年的时间足以摆平那些困扰。这四年里,我不会对您造成任何阻碍,我们不会是彼此的敌人。”
费奥多尔提出这个四年之约,不仅仅是知道契诃夫当今在俄国秘密情报局的困境,也是因为估算出自己同样也需要四年的时间来做盛筵前最后的准备——死屋之鼠的行动、天人五衰的计划。
看出了契诃夫对于这个提议的动摇,费奥多尔紧接着说道:
“若是四年的时间,你我都依旧没有找寻到‘书’的话,那么,到那时……”
……
刚刚那是什么……
是在做梦吗?
那这个梦,真的是太过漫长也太过真实了啊。
也好,在这个梦里,她终于有机会把想说的话说给了那个永远也没机会听到的人听了……罗佳,如果你当真能听到那些的话,会开心一些吗……
而她终究没有彻底沉湎于那个梦境中,是因为总觉得好像有人在呼唤着她、在等待着她。
是谁呢?
是……
“嗯……”
有些挣扎地睁开了双眼,看到映入双眸的那张温柔面容时,一时间有些恍惚。
直到轻柔的吻落在她的额头眉宇间。
“睡了好久呢,安妮娅。”
下一秒,并没有疑问发生了什么,也没有困惑于自己为什么会在医院的病床上,而是近乎本能地伸出双臂拥抱住了自己的丈夫。
她也不知道为何自己此刻会如此激动,只是觉得,好久没有拥抱这个人了。
而这个人,一直在注视着她、等待着她。
“费佳,我想回家了……出来好久了,我们早点回莫斯科吧。要在我们俄罗斯的圣诞节开始前回去啊,圣诞节,果然还是在家里过比较好。”
刚刚所“经历”的那一切仿佛就是上一秒发生的事情,安娜也不知道自己所经历的是不是梦,还是另一个平行世界的故事。
但是,那段曾经梗在她心头并被她刻意回避的过往,经此一遭,终于彻底释然了。
这个国家,也从此不再是她的梦魇。
而那个人,也许会是她生命中的一个遗憾,但从此不会再是她心头一道无法愈合的伤痕。
过往的就此全部终止在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