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丽娜脸色惨白,湿了眼眶,等女儿转身那一刻,眼眶里的泪落下。
走廊里医护、病患匆匆。走了两步,孔雯锦腿一软,幸好被眼疾手快扶了,视线模糊不清,无力地唤:“魏乙宁。”
“在。”
“带我回家。”
“好。”
在大厅会合,孔雯锦由沈曼搀着去卫生间。魏乙宁拿东西到地下停车场。
憋得太久,关上车门转身,眼泪夺眶而出,忙藏到车后向后一仰背靠车身,顺着慢慢蹲下。
停车场管理员还在指挥着停车,车辆陆陆续续进出。
坐电梯下车库,没人穿高跟鞋也没人说话,走近车子听见隐约的抽鼻子声。魏乙宁在地上抱着双腿,哭得压抑。压抑得,让沈曼不由得跟着红了眼睛。
一只手伸来,魏乙宁满脸泪痕抬眼,见孔雯锦也含泪温柔看着自己,听她温柔地说:“忘掉那一幕吧。”
车里放着张卫健唱的《身体健康》,林夕写的歌词:
不要你陪我喝药水
也不要成为你负累
我希望身体健康
因为我不愿意
看到你为了我担心流泪
万一你比我还要憔悴
怎能享受爱的滋味
我也曾把光阴浪费
甚至莽撞到视死如归
却因为爱上了你
才开始渴望长命百岁
先回新鑫。孔灵灵审视,但两人神色自若察不出端倪。自从她们坦白,孔灵灵想做什么又不知道该做什么,接受不了又没办法阻挠。好在孩子的朋友圈开放了。不对,是对自己取消屏蔽了,特意拿魏远的手机对比,在雯锦发的牵手照下点了个赞,叹了口气。她们提出回老房住,想到两个不省心的在眼皮子底下晃荡到一起,孔灵灵拉了魏乙宁进屋质问有没有干过坏事。一听承认需要二人空间,抬手便打,一下不够,连连打几下。
谁知孔雯锦推门进来,孔灵灵忙解释老大衣服脏了,帮她拍拍。
母亲顾忌且偏向雯锦,并微信留言问需不需要解除和雯锦的收养关系以成全。魏乙宁回复不用。想起母亲一系列作为,自我陶醉:“没想到,妈把自己当那种向着儿媳妇的好婆婆了。”
原本回老房孔雯锦心疼地揉着她胳膊上半天不消的印子,一听这话,跟着红了脸:“难为妈妈了。妈妈,真好。妈妈真好。”
“你的伤口?”
“这个姿势还好。”
感觉怀里的女孩情绪不对,魏乙宁问怎么了。
“想起你们周局了。”
提到周丽娜,昨天银行卡居然多出大笔钱,备注:照顾好雯锦。魏乙宁心弦绷紧:“想她什么?”
“她挺厉害的。两个男人都愿意为她付出。即使生下我,聂风景也为她终身不娶;宋卫民身居高位,为她暂停工作到处求人。你说,她究竟有什么魅力?”
“在想这个?”
“不行吗?”
“行。她有魅力,也幸运。”
“她还幸运呀?莫名其妙就有我这个拖油瓶了。”
“你不是拖油瓶。正因为有你,她才有机会继续看这个世界。你更有魅力。”
“真的吗?”
“骗人是小狗。”
“你傻傻的。”孔雯锦轻轻笑着,“我没办法恨她。即使她陪我在长寿村又怎样,大山有人才诞生,必有人才曾陨落。那里不能困住我们的一生。现在是最好的结局了对不对?但我好奇,她怎么逃出来的呢。”
“有人带。”
孔雯锦仰脸,心里了然,顿了顿,换话题:“你是不是偷偷在写东西?”
“你怎么知道?”
“我聪明啊!你写的什么呀?”
“小说。”
“什么小说?好想看……”
“写完第一个给你看。”
“能不能给我剧透?”
“不能。”
“小气鬼。什么类型不能说吗?”
魏乙宁思考:“算现实主义,有杜撰,有生活的影子。总体轻松吧。如果这个世界存在现世报,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还会有坏人么?世间的事错综复杂,谁看破放下,谁就是赢家。
我没出息,玻璃心。看小说影视、甚至听歌都能落泪,见哭兴悲,怯弱无能。我只会麻痹自己自欺欺人。我告诉你人生的第一课是学会接受生离死别。我没有上好这堂课。我永远也学不会。所以在我的笔下,很少有人死,很少有别离。众生皆苦,但愿人长久。
我不喜欢悲剧。”
“不喜欢悲剧,我们就喜剧好了。”
似曾相识的话语,魏乙宁浅笑,贴近她的额头一吻:“嗯。”
风和日丽。市医院门前,张毅恒踌躇着。妻子身子不适了大半年,西医治疗不尽人意,有人推荐A市的“主治中医师沈曼”,张毅恒愣住,目光闪烁,喉结动了动:“听名字像个靠谱大夫。”想到这里,与妻子赵玉双双踏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