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沉灵阁多大呀,你喜不喜欢?你喜欢,就都是你的。”
“你如果真有这份心,不如满足我一个愿望,停止这一切。”
“哼……”程阁主轻哼了一声,“你这个愿望我满足不了。”
“萧鸢,你知道吗,我从始至终都知道自己做的一切都是错的。上一个阁主从中挑唆人们攻讦银凤观,所以我亲手把他的头割下来。那一天,我擦手上的血时候,手因为害怕,一直抖。或许从那一刻起,我就走上了歧路。”
“可是想到那一天,我又没办法阻止自己这么做。萧鸢,我不知道是你太心软,还是我太偏执了。”
“我从前也这样想,我一定要杀了所有伤害过银凤观的人。”萧鸢注视着鬼火里的景象,“可是我遇到了很多人,他们让我不这么想了。”
那些人有的一直与她相互照应,有的也许只是点头之交。那些人是跋扈的、懦弱的、薄情的、狠辣的、贪财的,可那些人也是洒脱的、真诚的、善良的、正直的、明辨是非的。人性无疑是复杂的,单纯的信任只会让人遍体鳞伤,但那些良善也不应该被无端抹去,至少萧鸢是这么想的。
“你或许是对的吧,这都不重要了。”程阁主道,“可能……我一辈子都被困住了。有时想想……也挺可惜的。不过那又怎么样呢?我没有一直被那个宅子四角的天空困住。可是……”
她的嘴角滑下一行血,抬手扶上一旁的桌子,脸在鬼火的映照下更加惨白。
“我找遍了所有的市集也好,自己做了几百个也好,那只蝴蝶风筝……我再也看不到一模一样的了……”
“你和她……长得……真的很像……”
虽然早已经料到了这一幕,但萧鸢还是倒吸一口气,好像眼前这个人的死不过也是她精心测算的一场骗局,可是她没了气息,又让眼前的这一切无比真实。
现实不允许萧鸢现在感慨命运的反复无常,她必须立刻找到彻底毁灭那些傀儡死士的办法,否则广陵和溧阳一个都保不住。
怎么办……她焦急到近乎绝望。
在溧阳,严氏,一切还是那样焦灼,没有半分好转,甚至显得有些不妙。
严子卿的脸色惨白。他甚至呆愣了几秒来注视自己剑上的鲜血,那是自己刚刚相认的同胞兄弟的血。
他们刚刚决定,最大限度地把傀儡引进这里,然后开启囚魂阵,把所有的傀儡死士搅碎在里面。
俞氏虽然心里有些明哲保身的念头,但真的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除了鼎力相助也别无选择。俞氏有灵力傍身的人不多,俞先生算一个。
但严氏的人尚且有些吃不消,俞氏就不必多言了。
傀儡黑色的利爪已经在他眼前无限的放大,突然,一股强劲的灵气挡了过来,那只利爪在自己面前炸开,黑色的浊液喷溅得到处都是。
“你……”俞先生看着眼前这个姑娘,因为上次他并没有认真看她。明明没有过去几年,此时细细端详,她的眉眼却有些陌生了,那张带血的面孔的神情是他在当年那个拿剑与他对峙的女孩脸上所没有的。
“是我。”俞轻风脸上神色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异常,“俞先生,别来无恙。”
她说罢,反手一剑刺在俞先生身后的墙面上:“这一剑是还当年那一剑。从今往后,我与俞氏两不相欠。”
“我……”俞先生沉默一下,随即开口,“上次你回来,我做的事……是有些不大妥当。我向你道歉。轻风,对不起。”
“你从始至终都不应当向我道歉。你该道歉的另有其人。”俞轻风拔出剑,“那个人,南山上有她的坟冢。我的名字是她取的,与你无关。你,不配这么叫我。”
不远处传来一阵乐声,一瞬间,地上升腾起一股黑气,那种活生生要把人拉进地里的力量让崔清许莫名的膝盖一软,沈浥扶了他一把:“没事吧,当心点。”
“没事……”崔清许抬起头四下看去,“我姐姐呢?沈公子可有见过她?”
“她不在这边,待会儿我们去找。”沈浥声音沙哑,“但是……我们找到的可能是活人,也可能……是和傀儡死士压在一起的尸体。”
感觉到手下搀扶着的人又一阵虚浮,沈浥不敢再继续说下去。
严星阑不知该说些什么。她亲眼目睹了崔清桃被一个死士的剑刺穿了心口。
那个年轻的女孩再也回不去了。
就在法阵成型的那一瞬间,所有法阵里的东西都被混沌而强劲的法力撕裂,一阵痛苦而尖利的嚎叫过后,所有人的耳朵总算获得了一丝清净。
“哥!”严星阑一把扶住严澋煜,“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