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是我们在那个宅子里遇到的蒙面人。”萧鸢拿出帕子替她擦去汗珠。
“谷雨和林老板都还好吧。沈小姐和沈二公子呢?”
“谷雨和林老板只是受了些皮外伤,沈二公子和沈小姐同褚医师在一起,应当也不会有事。”萧鸢微微蹙眉,轻声道,“疼坏了吧。”
“还好……”俞轻风轻声回应了一句,“别担心。你手上的伤呢?”
“更是小伤了,血都不流了,几日过去连疤都不会留。”萧鸢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背,“和你的比起来,这都算不得什么了。”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萧鸢想,从前的十四年,她满心满眼都是复仇,不懂珍惜,她觉得那些曾经包裹着她的爱唾手可得,曾经相遇的人天涯海角也可能重逢。
时过境迁,她懂得珍惜了,可是没有人再给她一个机会。她珍重的人与她阴阳相隔,她遇见的人转眼灰飞烟灭。
生活半是玩笑,有今朝没明日,人命如草芥,生死不足惜。
“所有事情都已经开始向着我从未设想过的方向前行了,就像一架失控的马车,我拉不住缰绳,只能看它上下颠簸。”俞轻风垂眸,轻声问道,“萧鸢姑娘,你怕死吗?”
“为何这么问?”萧鸢抬眸。
俞轻风轻笑一下:“不为什么,突然想到罢了。”
“倘若这世上再无我所留恋的,生还是死也就没那么重了。”萧鸢看她,“但你答应过我的,无论我在哪儿,你都会带我回家,我也一样。”
俞轻风微微低头,似乎是有点想哭。
“好啦。”萧鸢抬手轻轻揉了揉她的脸,“好好的不谈死不死的。”
“……没有。”俞轻风往她身边靠了靠。
突然,不远处响起了一阵马蹄声。
“有人来了?”俞轻风神色正经起来,站起身道,“我们去看看。”
“你的胳膊……”萧鸢下意识地扶住她。
“放心,不碍事的。疼了我随时告诉你。”俞轻风拉着她的手晃了晃,“你再背我回来。”
萧鸢笑笑。
出了门,那辆马车停了下来,上面下来一个男子:“这里是怎么了?”
“这里遭了傀儡,住着受灾的百姓。”萧鸢打量了他一番,认不出这个人是谁。
听到“傀儡”两个字,他脸色一变,返回马车上,话里带着一些怨怪:“何姨娘,您看,您怎么偏要坐马车呢。现下我们遇到了傀儡,前面还不知道安全不安全。”
马车里沉默片刻,走下一个女人,她看起来约有四十岁,穿着一身紫色的衣裙,身材微微丰腴。她头上簪着精美的发饰,左腕上戴着光润的紫色玉镯和一串玛瑙,应当是一位商贾之妇。
她对方才那个男子的责备不置可否,只是道:“既已到了这里,便没什么好说的了。该想如何离开才是。”
第99章
“这位姑娘是受伤了么?”她见男子也没有答话,微微偏头,看到了俞轻风些许不自然的姿势,开口询问。
“啊……”俞轻风轻轻活动了一下肩膀,“小伤,劳夫人挂心。”
“应当是有了瘀血,是被什么东西砸到了?”何姨娘轻轻搭了一下男子的肩膀,低声说了一句什么,他就又回了马车上。
“嗯。”
“有医师瞧过了吗?”她比俞轻风低一些,同她说话的时候微微仰头。
“没有。”俞轻风摇头,“您也懂医术么?”
“略知一二罢了。”她露出一个得体的微笑,“只因我家中世世代代以开医馆为生,耳濡目染而已。”
“敢问夫人何名?”
“何诗雁。”
姓何?萧鸢思索一下,她知道严氏过去的医师也姓何。
“何夫人还要赶路么?这里此时应当没什么大碍了,您可以放心同那位公子过去。”俞轻风浅笑道,“您若不放心,我们可以送您。”
“我原本不急着赶路的。”何诗雁微微垂下眼睫,声音也放低了一些,“二位小姐莫要如此称呼我了。如今我已嫁作人妇,还请唤我莫夫人罢。”
“夫人的名字取的是极美的。”俞轻风道。
“多谢。”何诗雁有些无奈地微笑一下,“再美的名字,恐怕此生也是不会有人唤了。”
萧鸢一向不太擅长与人客套,道:“夫人如果对医术略知一二,那便再好不过了。现下这里有许多百姓受了伤,只有一位褚医师在这里帮忙,如果您愿意的话,不知可否请您在这里帮衬一段时间?”
“二位且等一下。”她转身离开,同马车里的人交谈了几句,两个侍女走下来,那辆马车随后便离开了。
“这两位是我的贴身侍女,平日侍奉我惯了,还请不要介意。”何诗雁走回来,“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