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的许多情节,与我所知道的都是吻合的。刻下壁画的人应该是在客观记录发生过的事。在很靠后的地方,我看到了银凤观。”
“那……有什么眉目了吗?”俞轻风轻声问她。
“上面画的……”萧鸢有些痛苦地闭了闭眼,“那些在着火的银凤观门前举着火把、挥舞着刀剑、拉弓搭箭的人,不是沉灵阁……”
“那是?”注意到萧鸢的停顿,俞轻风小心翼翼地搭话。
“那些人只是……只是普通的百姓,还有许多修灵力的世家的人……”萧鸢道,“我不知道我的父母究竟是做了什么,才……”
“其实有许多传言都是错的。”萧鸢轻声解释道,“所有的世家曾与为祸广陵城的傀儡师有一场恶战,银凤观只参与了那一次,因为我的父母都受了伤。”
“我要报仇,可我不知道……究竟该找谁寻仇……”萧鸢无奈地仰面,一只手搭在眼睛上,“难不成我要把那些举着火把的人一个个找出来然后赶尽杀绝么……”
“我的母亲告诉过我,无论做什么事,都要顾及百姓的安危。拥有灵力的世家是要庇佑一方的,而不是把无辜的人拖进乱世。”
“那难道……银凤观,我的父母,就应该死得不明不白,十几年过去都得不到一个公道?不管那些百姓是不是受人蛊惑、被人挑唆,也总应该知道,银凤观问心无愧,从没有伤害过任何人……”
她鲜少有这么激动的时候,似乎意识到了这一点,缓缓放低声音:“我不明白……”
俞轻风一时说不上话,她不知道该怎么给萧鸢一个折中的建议。
“我不愿意违背父母的遗志。可我曾经奉为圭臬的话,却只是为了保护那些懦弱而是非不辨的人……”
“他们应该只希望你好好活着,不为仇恨所累,平安、健康、快乐。”俞轻风轻声道,“如果他们知道你因为报仇变得痛苦,可能也不会欣慰。”
“他们明知道我不可能开心的……”萧鸢的声音在发抖,她的手紧紧按着桌案的边角,指尖由白泛起血色,不过随即又缓缓放松下来,颇为无力地垂下来。
突然,酒肆传来一阵敲门声。
今日酒肆没有开张,敲门的人应当不是普通百姓。
萧鸢一愣,轻轻晃了晃脑袋,回过神,俞轻风站起身打开门。
门前站着两个灰头土脸的人,女子抹了一把脸上沾着的血迹:“俞小姐。”
俞轻风透过层层灰尘艰难地辨认出了那张脸,有些惊讶:“崔小姐?”
听到这个称呼,萧鸢也起身走了出去。见到萧鸢,崔清桃睁大双眼,随即看向俞轻风,似乎在向她确认什么。
“出了一点意外,我没有死。”萧鸢解释了无数遍,现在已经简化到了这种版本,“这不是重点,请问发生什么了吗?”
她脸上现在完全看不出刚才的迷茫和焦躁,一如既往的冷静沉着,她看向崔清桃身边那个同样“面目全非”的男子:“这位是……”
“崔清许。”他擦了一把脸上的灰,露出一张年轻的过分的脸,五官中规中矩,都带着非常圆润的弧度,无论看向什么人都有着天然的平和和羞涩腼腆。
“先进来坐吧。”萧鸢转身带两个人走进去,倒上水,“发生了什么?二位如此狼狈。”
“在广陵和溧阳交界处,岚山镇边界的一栋废宅里突然涌出大量傀儡。之前城北从鬼火阵里救出来的那些百姓现在都被安置在岚山镇。我们与小叶道长就快要拦不住它们了。这才……”
“不得不来这里求援。”
萧鸢虽然很好奇他们怎么能找到自己的酒肆,但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显然不是现在最要紧的:“那些百姓为何都被安置到了岚山镇?那里之前被娄诗泠洗劫,堪称尸骸遍野。”
“城北的房子都被鬼火烧成了断壁残垣,能搭房子的木板都七零八落。城北距岚山镇不远,那里虽然死气沉沉,可房子终归是能住人的。我们与小叶道长只得出此下策。”
俞轻风轻声和萧鸢道:“那栋废宅应当就是娄诗泠的旧居了吧。”
萧鸢点点头:“一路赶过来,辛苦了。现在形势如何?”
“那些傀儡似乎还在被什么东西制约着,不能靠这边太近。可是那种制约好像……越来越弱了。我们就快要拦不住了。”崔清桃微微低头,“小叶道长还在那里守着。”
萧鸢面上不显,实则是一阵一阵的头疼。鬼火阵才刚刚平息没有多久,又出了这种事。
“我们去济世阁吧,那里人更多。这件事,终归还是让大家一起商议的好。”俞轻风提议。
“好。”萧鸢应下,拿出两块帕子递给崔清桃和崔清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