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
彩姑“嗤”的笑话她,看吧,小女孩就是嘴硬,说着便起身,抹去她眼角的泪,给她最后一击,【你已经在哭了。】
此后几天,小和的手指都是无法痊愈的针孔,那蜂针深入指节,彩姑也一点不心软。那时的小圆还在生姐姐的气,气姐姐的沉默,气姐姐的妥协。姐姐没有问,可是她想问,为什么姐姐要喝最苦的药,为什么要往姐姐的手里扎针,为什么姐姐总是咳嗽,为什么姐姐的手那么凉,额头却总是那么烫。直到第七天,彩姑往已经麻木的小和的无名指上刺入蜂针,取出来时,皱了皱眉,告诉她,【午饭别吃。】
无论几次仍是默默挂着泪的小和看彩姑一眼,仍没有问出那句为什么。小圆站在门廊,她看着姐姐,小和晾着修长细嫩却冰凉的手,小圆眉头紧锁,为什么?姐姐明明已经很乖了。
小圆转身走了,下了某种决心。
小和中午没有吃饭。
晚上就不见了。
初冬的夜很冷,小和最是怕冷的,但当小圆在她床边轻轻唤她,她立马就醒来,跟着走了,什么也没问。银色的月光照得树林里也亮堂堂的,可小和还是摔了几跤,有个笨手笨脚的姐姐,小圆只好紧紧挽住姐姐。
【小圆。】
【嗯?】
小圆就算生姐姐的气,可她还是喜欢姐姐叫自己的名字。
【你不生我的气了?】
小圆嘟囔道,【我可没有生姐姐的气。】
小和便不说话了,小圆被姐姐拆穿,又不肯承认,只好转移话题,当做无事发生,说道,【我忙着呢,忙着离家出走的事。】小圆说着掏了掏包袱,摸了半天,从里面摸出一个印章,【你看。我找忍冬姐姐借的。它够我们去很远很远的地方。】
小和没有说话,夜里的山凉得刺骨,湿气又重。她替小圆裹紧披风,又努力跟上她的步伐。小圆不认路,只埋头往前走,往不认识的路走,走着走着,就变成她跟着姐姐了。
她们要离开这里,去很远很远的地方。
天亮之后,小圆筋疲力尽,正想找个地方歇下。却在那路的尽头,看见一个熟悉的小木屋。小圆错愕的转头看看,她竟又走回寿喜村了!
彩姑就在那小屋门口等着,见姐妹二人走回来,小圆脸上的表情变换了十几种,小和还是淡淡的。
【回来了?】
小和没有说话,小圆张了张嘴,也没有说话。可是她明明带姐姐离家出走,走了一整夜,怎么又绕了回来!
小和平静的朝彩姑走去,彩姑对她并不客气,她拽着小和的胳膊进屋,不满的骂道,【你几斤几两,你自己不清楚吗,还跟着她胡闹!】
小和任由彩姑将她拽进屋里,彩姑亲自看着她把药喝了,又拉过她的胳膊,往一处用木板封了窗户的小屋里走去,小圆吓得魂飞魄散,急忙上前阻拦,她知道自己并非彩姑的对手,不能硬来,只求饶道,【师父,是我的错,是我带姐姐离家出走的!】
忍冬本来就在一旁看热闹,看得莫名其妙,偏偏在这时出言捣乱,气鼓鼓说道,【你们离家出走,不带我啊?!】
小和被扔进暗无天日的小屋里,只给了一盏油灯。彩姑只说道,【我调了药方,从喝这副药开始,不能晒到一点太阳。】
就这样,小和被关进了小黑屋。
小圆是个天高地广坐不住的性子,竟也跟着姐姐住进那透不进来一点光的小屋,可姐姐接连发了几天的高烧,迷迷瞪瞪,意识并不清醒。忍冬虽说生这姐妹二人的气,但也只能紧着先照顾好小和。
小和醒来的时候,不知道过了几天,也不知道是白天还是黑夜。
桌上燃着一半的油火,门只留着一条缝,外面还挂着一层门布。屋里有汤药,烛火和柴草的气味,小和的力气不多,她拿开额头上温热的细布,坐了起来,只听小圆恳求道,【哎呀忍冬姐姐,你就原谅我吧,姐姐生病,师父生我的气,连你也不跟我说话,我不活了啦!】
【我看你可想活呢,你舍得丢下你姐姐么?】
【舍不得舍不得。】见忍冬姐姐终于回应自己,小圆又嬉皮笑脸的讨好道,【我知道忍冬姐姐最好了,我和忍冬姐姐天下第二最最好,下次,下次离家出走,我们一定带你!】
小圆毫不掩饰自己的偏心。
忍冬自认比不过,于是翻了个白眼。
小和这时轻轻咳了两声,只听门口如同山石落地,闯进来两个人影。
小圆倏地飞奔到床边,探了探姐姐的额头,关切的询问,【姐姐好多了?】
小和笑着点点头,又看向站在小圆身后的忍冬,忍冬装模作样的咳了两声,把头扭开了,说道,【我可没原谅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