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伏夫人将银锁轻轻放在白潋手心,触手温润,“是棂儿小时候的。此行匆忙,没带什么特别的东西。”
她目光在两人脸上缓缓扫过,“留着,算是个念想。日后得空,同棂儿回益州家里看看。你大哥大姐,也想见见你。”
白潋捧着这枚小小的、带着岁月痕迹的银锁,心头暖意融融。
她明白这份心意。
白潋看向伏棂,见伏棂也正凝视着银锁,眼神复杂。
伏棂嘴角抽动了一下,这还不算特别?母亲您这嘴硬的功夫真是没谁了。
白潋珍重地用蓝布重新包好银锁,小心收进怀里,“阿娘放心,我一定好好收着。等这边事情理顺了,我们就去益州给您和爹请安。”
伏老爷伏夫人两人相视一笑,点点头。此处虽然好,但他们也希望伏棂早点回去。
事情都交代得差不多了。
伏夫人想了想,又提点了几句河运的事,但也没说透,她相信伏棂心里明白,也能做好。
将这件事当作给二人的考验,也是极为不错。
……
两天后。
离别的日子终究还是来了。
院门外,马车已备好。
伏夫人拉着两人的手,细细叮嘱。
她最后转向白潋,千言万语化作一句,“潋儿,棂儿就交给你了。她要是敢欺负你,写信告诉我,我收拾她!”
伏棂:……
白潋用力点头,“伯母放心!”
伏老爷拍了拍伏棂的肩膀,又对白潋点点头,“保重。”随即转身上车。
伏夫人再次深深看了看两个女儿。
车夫扬鞭,车轮滚动,渐渐远去。
白潋轻轻环住伏棂的手臂,感到她身体的些微紧绷。
“爹娘回去了。”她低语。
伏棂望着马车消失的方向,半晌,点了点头。
白潋手指微收,将她拥紧些,“等河运稳了,我们就去益州探望爹娘。”
回到小院,安静了许多。
白潋从怀中取出那枚蓝布小包,打开,托着那枚小巧的银锁。
她小心地摸了又摸,才仔细包好,妥帖收进怀里,“我会珍藏的。”
两位长辈走了,剩下的时间完全足够她们忙活。
伏棂摊开泰和县的河运地图,眉头微蹙,“码头不大,船也不多。官府新下了文书,要疏浚河道,整饬漕运,查得也严了。”
她指尖点在一处关键的河湾,“若能拿下这里,添两条船,能争得份额。只是各处打点疏通,花费不小。”
白潋坐在一旁,看着地图,对于商业上的事,她的确不太懂,但她知道伏棂需要她听着。
这段时间,她琢磨的大多是以后走货的事情,她打算在河沿那买几块肥地,种点豆子。
什么绿豆、红豆、黄豆、黑豆、大豆……
“官府新下的文书,是机会也是门槛。”伏棂划过舆图上标注的几处关键河段,“要疏浚河道,清理淤塞,这是好事,日后大船通行无阻。但也意味着稽查会更严,过往那些靠贿赂小吏、夹带私货的路子行不通了。”
伏棂指尖落在舆图上一个名为“回蛇湾”的河湾处,那里水流平缓,岸线开阔,“这里,是要地,上游下来的货船、下游上来的盐铁,大多在此中转。若能拿下此处的泊位,再添置两条吃水更深、载货更多的船,就太好了。”
“拿下?”白潋捕捉到这个词的分量,“怎么拿?官府肯给?”
“官府肯不肯,看的是‘名’与‘利’。”
伏棂眼神锐利,“名,是名正言顺。我打算向县衙递一份正式的呈文,陈明我们有意参与河道疏浚,愿意承担回蛇湾一段的疏浚费用,绝不夹带违禁。
同时,承诺雇佣本地船工、纤夫,解决部分民夫的生计。这是给官府看的‘名’。”
“原来如此。”白潋一点就通,“那利,要落到实处。县令重政绩。疏通河道、繁荣商贸,是他的考功。我们主动承担部分疏浚,替他省了钱,也省了事。我们承诺船只坚固,船工可靠,绝不误了漕粮期限,他自然安心。”
伏棂很满意,“我算过了,眼下点心铺、酒楼、养鸡场的收益,能凑够买一条新船。另一条…”
她看向白潋,眼中带着笑意,“就要靠白小掌柜的‘豆子大业’了。”
白潋一愣,“靠我?”
伏棂指着舆图,“新船跑起来,不能空跑。你的豆子,就是第一批‘捎脚货’。回蛇湾拿下后,接上游山货、下游盐铁的中转生意。但新线需要‘敲门砖’。你种的新鲜豆子,磨的豆浆,煮的绿豆汤红豆沙,就是最好的‘敲门砖’。
夏日炎炎,冬日苦寒。沿河码头、货栈的管事、船老大、苦力太多,一杯解渴消暑或暖身的汤水,价廉物美,最能打开局面。口碑做起来,不愁没人找我们带货。这条新船,就靠这‘捎脚货’的脚钱和后续的货运,慢慢赚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