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今天有演唱会,不少人都带了荧光棒,于是路上指路标识般亮起的荧光棒越来越多,尚在屋内的人将家里所有的灯都打开,照亮这比黑夜都要深沉的雨天。
这白日里的哥谭比平日里霓虹灯闪烁的夜晚都要亮,亮进了每一个人眼里。
暴怒不安的人慢慢平和下来,粗鲁地擦擦自己脸,方才还相互咒骂吵得不可开交的人们突然有相互扶持了起来,强壮的人别扭又沉默地拽着体弱的人,带着对方在这暴风大雨之中循着那微弱的荧光前行。
人类大概就是这样的存在,当真正的劫难发生之时,绽放出的那么一点人性光辉就如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眨眼间就点亮了一大片。
人类真是一种脆弱却又难以杀死的存在。
雨水顺着排水系统流入哥谭的下水道,哗哗的巨响是地面之上的人都能够听清楚的。
我目送着老板娘她们进了避难所,转头和韶年织循着来时的路下去,我来到了黑门监狱唯一通向哥谭的桥口,黑门监狱环海而建,而此时海水动荡不安,越狱的人此刻唯有通过唯一的大桥方才能够逃出来。
我沉默着的看着那高大强装的黑影在暴雨之下缓缓显露真容。
贝恩看着站在那桥口的身影,发出一声低低的嗤笑声,“看看我发现了什么,一只可爱的银毛小猫咪。”
我现在的心情说实话很不错,比起陪着弟弟看完的特摄剧,我对DC角色的了解并不多,但也清楚眼前这个狰狞魁梧、背上插着好几根管子的大家伙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现在回笼子里还来得及,老鼠。”被叫做银发小猫咪,对此我没有任何感想和情绪。
“让我捏碎你的脖子,那声音一定很动听!”贝恩对于眼前这个气息平静淡漠的女人没有半点惧怕,狞笑着伸出手,下一秒天旋地转,他看见了自己轰然倒下的身体。
——[Dismembering Halo(八分光轮)]
平静却带着几分杀伐感的系统音成为了贝恩最后听到的声音。
八分光轮的锋利程度超乎寻常,我看着手里高速旋转的光轮,对于就这样被砍死的男人没有半点情绪。
刚刚是尸体在说话,现在恢复正常了。
“黑门监狱里关着的大概就这一个最具危险性了。”韶年织说,“您要进去看看吗?监狱里的狱警大概都跑得差不多了,没跑的也大概被这个人杀掉了。”
于是我还是进了黑门监狱一趟,为死去的狱警殓尸,将老鼠关进他们该在的房间里,至于违抗者——我总是能感觉到谁该死了。
这一天,黑门监狱的罪犯们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没有杀意的人才是最可怕的,你永远不知道自己因为做出了什么违抗的举动而被这个人砍掉脑袋。
关键是你被突然砍掉脑袋,血如喷泉,那人却一身洁白分毫血腥不沾,顶多只是甩甩那根本没沾血的手刀。
雨在下,风在啸,罪犯心在狂风骤雨下畏缩,这个方方正正带铁栏杆的小房间才是他们最安全的家。
那个银发女人简直就像是规则怪谈,只要你听话遵守规则、待在自己的监狱牢房里哪怕是对她口出狂言也不会死,而你只要有一点趁机逃出去的想法,哪怕只是想想,那个女人的目光也会看过来。
而在之后,阿卡姆疯人院的罪犯也产生了和黑门监狱罪犯一模一样的想法。
蝙蝠侠呢?!蝙蝠侠在哪?!救一下啊!什么?蝙蝠侠去打小怪兽了?!
阿卡姆疯人院罪犯:[难以名状的土拨鼠尖叫]蝙蝠侠——!呼叫蝙蝠侠——!救一救啊!这里有人在这里杀疯了啊!那个红发的小子还面无表情的用热乎的头搭金字塔,这不妥妥的疯子?!
失去了人性的人,在我眼里似乎不再算是人了。
在我砍下不知道第几个脑袋后,我才迟钝的意识到了这一点,我感觉我砍他们的手感就跟砍鱼头一样。
韶年织做了一座极具威胁和压迫意义的头颅‘金字塔’,这座‘金字塔’让阿卡姆变得无比和谐安分,像小丑那样的家伙终究还是少数,大家都是识时务的理智人。
不理智不聪明都在‘金字塔’里了。
这样的我是不是有点……可怕?
我看向韶年织,少年眼眸里的我一如既往,我安心下来了。
稳下了哥谭两处潜伏的人祸,我静静地坐在监狱长的办公室里,看着电视,因为天气的极端,信号时有时无,但仍旧能看出情况的不容乐观,但是即便是再悲观的播报员此刻也坚定了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