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真跑不动了。
绝望的是,她连说这句话的力气都没了。
喉头冒出血腥味,她眼花地看不见路,腿像灌了铅。
岌岌可危的意志力和花狸子的拖拽承受她全部动作。
如果还能活着回去,一定不能再偷懒了。
要请最好的私教、在她为数不多的空闲时间、高强度训练体能。
爆炸来的不是时候。
蒋明没意识到自己开了一炮,给她们制造了多大麻烦。
山体中的房屋结构剧烈晃动,李渊和没来得及叫喊,就被腾空甩出十几米开外,重重落地。
意识朦胧恢复的第一时间,是贯穿全身的痛。
内脏和骨骼被挤压变形,她吐出一口血,躺在地上爬不起来。
防护甲已经消解了大半震荡,她的身体仍是不能适应。
好一会儿,她才意识到自己失去了视力。
“李总!”花狸子龇牙咧嘴地从地上爬起来。
她反应还算快,顺着震波给了个空翻,屈膝落地,滑出好远,勉勉强强也算个软着陆。
但也够呛。
听到李渊和半哭半喊的呻吟,她第一时间跑了过来。
真是不走运,她的护目镜被子弹击中了。
疼得钻心。
李渊和捂着脸,血顺着护目镜的残片滴落,她一阵一阵哆嗦。
心被揪了一下,花狸子抬头看雇佣兵追来的方向。
震动显然也给了他们迎头一击。
可体力好的一些人已经爬起来了。
“怎么样?你呆着,我杀过去。”
“没、没事。”李渊和强行扶着她的胳膊站起来,“跑到楼道再、再想办法。”
咽了口血,现在不是矫情的时候。
右眼还能看见一些模糊的光影。
她一步一瘸,尽量快地跟着花狸子。
脚步声侵袭过来。
花狸子回头,敏捷地将李渊和扑倒在地。
一梭子弹从头顶飞了过去。花狸子拔枪回敬,打中了一个雇佣兵的脸。
他惨叫一声倒下,余众惊得收了步子。
几米开外,有扇门豁了一道缝儿。
竟然没锁上。
枪林弹雨中,花狸子不及细想,拖着筋疲力竭的李渊和闪进门去。
“哐”的一声把门关上了,推着陈旧的红木柜子,将门抵住。
四下漆黑一片。
寂静片刻,外面,子弹毫不吝啬地向门上飞袭。钢板门在内侧显出凹痕。
还好是防弹设计。
柳敬应该怎么也想不到,这么昂贵的防护措施,终有一日还是被他的敌人用上了。
花狸子绷紧了神经,握着激光枪守在门边,随时准备和破门而入的雇佣兵决一死战。
可那些人也学乖了,没有急于进一步动作。
他们对她手中的高科技依旧心存忌惮。
一时间没了动静。
雇佣兵不知是撤退了,还是想别的办法去了。
趁着喘口气的空儿,花狸子打开探照灯,蹲下身查看李渊和的伤势。
她靠桌腿半躺着,脸上糊满了血,呼吸急促,浑身发抖。
左眼受伤尤为严重,已经睁不开了。
“啧。”有那么一瞬间,花狸子真怕她死在这儿。
那么自己跟来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我、我没事。”李渊和发不出声音,却重复着这句话,让她安心。
花狸子也不知道是真没事还是假没事,手忙脚乱地从包里掏绷带和止痛针。
剪开老长一段,帮李渊和把左眼包了个严实,造型还颇为搞笑。
来不及加温,镇痛剂缓缓推进静脉血管,冰冷的刺激让她一阵阵发晕。
好在在镇痛剂的效力下,李渊和渐渐冷静。
她慢慢擦掉糊住脸的血迹。所幸右眼还能看清东西。
探照灯的光不算通透,四下黑黢黢的,弥漫着刺鼻的臭味。
……不是臭味,是混合着福尔马林和挥发试剂的味道。
“这是什么地方……”李渊和皱眉。
探照灯扫在一柜子试剂上,方才的震动让年久失修的柜子橱窗大开。
玻璃器皿四分五裂,不同着色剂和中和剂混合在一起,刺鼻的酒精味在扩散。
另一侧的柜子装的是药品,也稀碎了一地。
花狸子捡起带字的残片,认出一些致幻剂和神经抑制剂的标识。
过期好久了。
花狸子来了兴趣,趁李渊和还没缓过来,转转悠悠地看了一圈。
这个房间空间挺大的,像堆放垃圾的杂物间。
坏掉的桌椅摞成一堆,角落大大小小的瓶子里还放着未及处理的腐烂标本。
“这个是什么?”
她饶有兴致地停在一堆用钉子固定住、浸泡在玻璃罐里的枝状线条。
“叉叉丫丫的,红色和蓝色。”
“是染色血管标本吧。我上学的时候见过。”李渊和看不见成品。“估计他们也得搞什么新人培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