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色三角警告标志连连闪动,李渊和站起身。
虚拟水域在退潮,监控中的大楼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游戏程序被关掉了。
呛了个半死的杀手忽然被新鲜空气灌透,趴在地上颤抖。
她发现自己的衣服和头发并没有湿。
花璃捡起脱手的枪,咔嚓一声上了膛。
*
……何千!
李渊和的脸都白了。
秘书的背叛来的不是时候。
她乱了阵脚,茶盏没放稳,在地上摔得粉碎。
办公室在十楼,她不敢坐电梯,顺着安全通道夺路而逃。
穿着高跟鞋崴了脚,她一痛之下,把鞋扔了。
赤足踏在楼道的瓷砖上,别有一番丢盔弃甲的狼狈。
李渊和心里骂骂咧咧的。
早该知道何千那狗骑墙的货色,爹的,八成要死在自己的不动产里了。
安全通道尽头,幽黑的夜色中,一点星火明明灭灭。
花璃让令楚星在这儿守着,令楚星就老实地守着。
李渊和下楼速度太慢,她有点等不及,点了支烟解解闷。
借着模糊的月影,李渊和看见她背着一把步枪。
她后退了两步,转过身不要命地逃。
可还没跑出多远,就又急刹车。
身后黑暗中,立着一个人影。
一手拖着自己落在办公室的大衣,一手提枪。
形同鬼魅。
正是花璃。
名贵大衣兜头丢过来,李渊和被砸得一个踉跄。
回过神时,枪口已经抵住额头。
借微明的晨曦,花璃饶有兴致地欣赏她骤缩的瞳孔。
脸色苍白,惊惶狼狈,人面对死亡的生理反应,十分好笑。
枪声划破寂夜,女人歇斯底里的尖叫,回荡在楼道中。
她挣扎着,想爬起来继续跑,求生的意志让她察觉不到痛。
双手之下的地砖变得温热黏滑,她尝试几次都摔了回去。
血……是血吗?
又一声枪响,夜归于寂静。
*
好日子,值得设立成节日,举国放假。
李渊和死了。
*
破旧小诊所里,消毒水味道刺鼻。
全息投影播放着新闻。
那位遗孀站在玻璃棺前,双手交叠,黑色长发挽起偏髻。
玫瑰颓败、珍珠纱网,半遮侧脸。
花璃眼尾微红,对着镜头,背诵何千写的悼词。
越背越快。
耐心有是有,但不多。
玻璃棺里苍白的女人,一身缟素。
棺底铺着薄荷,手中捧着淡蓝色干花,冷香逸散。
花璃身后,是黑色戗驳领西装的何秘书。
簪白玫瑰,低头看地,躲避着人群的目光。
她微显局促。
此时若哭不出来,怕有违忠心耿耿的人设。
履职又失职,尽职又渎职。
全世界都在光明正大地开香槟。
而何千只能在心下暗爽。
悼词的尾音落下的那一霎,相机曝光灯淹没了现场。
明日头条在欢天喜地的节日氛围中,冲上热搜榜一。
自由万岁!独立万岁!游戏万岁!
*
万岁你*个*!
全息腕表带着暴怒,砸向新闻里做作的遗孀。
重重摔在墙上,裂开。
影像颤抖了一下,带着年久失修的滋滋声,消失了。
第2章
爹的,对着一个假尸体搞什么联欢会。
*
新总裁是个游手好闲的混子。最近的业务,何千八只手都忙不过来。
“花……花总。”
下午一点半,刚到上班的点。
何千抓着一叠材料一路狂奔地赶到总裁办公室,扶着门框弯腰喘大气。
“花……呕……”
一股恶心得诡异的味道涌进身体,何千没有防备,两眼一黑,胃部痉挛。
恢复视力后的第一眼,是地上的一只高跟皮鞋。
“花总!!!”恍如隔世的尖锐爆鸣不像何千自己发出的。
狼藉。
玻璃柜的碎渣铺了一地,奖杯和奖牌四分五裂。限定款奢侈香水全部在地上扑街,各种浓重的香氛混合在一起,像闻到就会让人丧命的毒药。李渊和的私章拦腰断成两截,纸质合同散落在桌上、柜子上、地上,沾满了墨水和香水。
裂开的茶几上搁着某人的两条腿,衣衫凌乱,上半身仰躺在地面,唇彩糊了满脸。就像被人摁在玻璃碴里滚了几圈,白衬衫斑斑驳驳的全是血迹,不知道死了没有。
何千开始发抖,但混合香水的味道让她继续干呕。
尖叫分贝足够大,挂在茶几上的“尸体”终于给了点反应。
爹的,这是哪,我是谁?
碎玻璃扎进手掌,她强撑着身体站了起来。
昏沉,比宿醉更严重。当疼痛终于唤醒了意识,花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提上裤子。
“您……还好吧?”何千脸都被吓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