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不出是不甘还是失落。
“直到最近追踪黑市赏单,她想买我性命,才又重新握住了线索。”
“她没有东山再起的实力,但我却有足够多的仇家。跟其中任何一个牵扯上关系,都能支付起杀我的赏金。”
“她投靠了别人?”文羽警觉起来,“竞品公司吗?”
李渊和摇摇头,端起杯子,喝口热茶,感觉舒服些。
“恰恰相反,是运营得还不错的轻工业企业,B.M.纺织材料进出口公司。董事是个叫柳敬的人。”
“没有业务往来,我并不熟悉。”
听到这番话,文羽皱眉。
李渊和知道她在奇怪些什么。八竿子打不着的营生,凭什么支持史长生。
把相关情报翻了个遍,李渊和才有些初步猜测:“我没有查到柳敬和史长生的关系,也不知道十几年前,他们是否有过业务往来。”
“但柳敬是个潜在的仇家。除了史长生,还有许多人雇佣杀手想让我死,柳敬很早之前,就参与其中。”
透露完这些,李渊和陷入沉默。
原因就是她整垮了孤女院。
这些人都做着和史长生一样的生意,绑架幼女牟利,对李渊和又恨又怕。
监控影像中,令楚星向花狸子的方向艰难摸索。
李渊和偏偏不想让她们会面,一道吐着熔岩的鸿沟把二人隔了开来。
“那么您呢?有反击的打算吗?”文羽走到李渊和身边。
一起欣赏监控中二人惊慌的神色。
“我……?”
李渊和的目光,从监控中无所适从的花狸子身上移开,转向文羽,“当然。”
“您为何到现在还按兵不动?阻止您动手的,想必不是可怜的道德感吧。”文羽轻笑一声。
“怎么感觉你和花狸子呆了一晚,脑子更灵光了呢。”李渊和话里有话地讽刺她。
“花狸子,她是个了不起的孩子。屠杀那些被保护地密不透风的重要人物,易如反掌。我做不到。”
“李总大可不必这么谦虚。在业界令人闻风丧胆,您也是有些声名在外的战果的。”文羽的回应恭维又带刺。
李渊和不屑理会,目光重新移回全息影像。
瘦弱的“花狸子”面对疯狂生长的荆棘招架不住,节节败退。
李渊和看见了她不寻常的惊慌:“真是不经夸。”
“您说她从无败绩,不是依旧被您拒之门外了么。”文羽挑起李渊和垂在肩头的黑发,薄荷香萦绕。
她漫不经心地看着李渊和点拨全息屏,操控着游戏,给盲点的二位增加难度。
“是的。高估她了,”李渊和遗憾地摇摇头,一簇小火苗在花狸子脚边绽放,吓得她跳开一步,“这样子真蠢。”
今天文羽的话太密了。
旁敲侧击,像个密探。
不过一个未经世事的旁观者,好奇商人们连腥带血的恩怨,也属实正常。
“我在物色趁手的兵刃。我想要她,但她并不容易被收买。”
“只要您告诉她,您是她的恩人,像她那种把面子看得比天都重的人,会无条件地为您卖命吧。”文羽讥笑。
这也不需要“收买”吧。
“花狸子拿着我的权限乱翻档案,但从来没想过要亲自问问我。”李渊和酸酸的,“我一直在等她问。”
“也许吧——凭借还算出色的能力和一小部分运气,她确实能够杀掉任何人,除我之外。”
“但我需要一个更强大更聪明的杀手。她现在,表现得像一个二流货色。”自言自语。
茶冷了,李渊和犹豫一下,还是把茶盏放下。
喝冷的对身体不好。
一股强劲的推力把李渊和重新摁回椅子上。
精瓷盏子哗啦一声,在地上摔得七零八落。
李渊和回过神时,一把泛着寒光的匕首已经架在她脖子上。
“为什么说她杀不掉您?李总,是因为这里比常人更硬,用刀割不开吗?”
指腹摩挲过她的颈动脉,李渊和惊恐地抬起眼,看向文羽。
她笑得有些陌生,或者不如说是过于熟悉。
漫不经心,些许恶劣。
看见李渊和的双眼倏忽睁大,“文羽”一把摘掉金色大波浪假发,盘起的黑发尽数抖落。
优雅而暴躁。
“不要那么惊讶么,李总。你做协议游戏的,最懂这个道理。眼见不一定为实。”
花狸子捏了这么久的嗓子,轻轻咳嗽,病态而细弱的音色低沉下去。
她依旧很疲惫。
她还没能从毒酒的余威中缓过来,却迫不及待地拉开了决战的帷幕。
那一身过浓的栀子香水,是为了掩盖硝烟味。
李渊和忽然明白,相比起完美无缺的硅|胶|面|具和美瞳唇膏,香水已经是最拙劣的疑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