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物体却砸落在眼前。鲜血喷涌,溅了她一身。
她应激之下清醒了些。
那是一个活人。
是二楼平台,陪审团的人。
险些砸到她。
“李渊和!”
颜挈踉踉跄跄,循着模糊的光线狂奔。
她看见一个白色的影子。
李渊和体力不支,跪坐在主席台前,没有回应。
劈里啪啦的摔东西声。
痛苦使人群扭曲,桌角嵌进身体,颅骨被挤碎,血顺着斜坡汇聚成溪流。
颜挈脚底打滑,扑棱着踩出一道血印子:“醒醒!爹的……”
她控制着麻木的双手,搂着她的肩膀使劲晃,她知道她其实醒着。
“滚。”
“条子要来了,快跑吧!”颜挈急得想哭。
没有回应。
“您想怎样?这里都是无辜的人……”
“没有人无辜。”李渊和回答得很快。
她们的目光撞在一起,颜挈看见她被仇恨吞噬的眼睛,委屈地蓄着泪水。
原来老狐狸也有脆弱的一面。
“你疯了……”
“证人死了。”李渊和终于没能忍住,眼泪涌了出来,“他们怎么可能什么都查不出来?”
人性不就是如此吗?
在利益的贿赂面前,真相是什么,苦难又是什么?
……
*
“那您也要一起去死吗?”颜挈问。
她已经濒临崩溃了,她真的不想在人前哭。但李渊和一哭,她忍不住。
李渊和必须死。
但李渊和不能死在这儿。
李渊和要是死在这里,蒋明就完了。
蒋明的成功,雪域背后的势力,用非法手段行正义之事……
那些真相,蒋明的把柄,会被人扒出来,大张旗鼓地宣扬。
会被柳敬和商会添油加醋得利用,会让她,她们,死无葬身之地。
*
“砰”,听众席上,有人一头撞在桌延。
死?没有啊。她没想死。
李渊和从来没想过。
她只是没力气了,生着病,在自己地磁场中受到反噬。
“您走了,谁来照顾我们呢?”
颜挈终于哭了,眼泪哗啦啦地流下来。
一半是伤心,一半是着急。
难得丢脸,都怪花狸子把一个精神不稳定体独自丢在一边。
“快走吧,李总。”她几乎哀求。
李渊和妥协了。
颜挈只是三言两语的提示,她意识到自己失控了。
幻觉如潮水般退去,清澈的血还没被踩脏。
明媚的厅堂,如同那日酒馆一般,七零八落地横亘着尸体。
也没有死尽,她发现得还算及时。
李渊和被扶着站起来,瞥一眼主坐上的红袍子法官,以一种很别扭的姿势折叠着,不省人事。
*
“花皮猫!”
“嗯?”花狸子擦干头发上的水,听颜挈气急败坏地吼,有些莫名其妙。
有事没事打个电话过来骂她。
在她洗澡的时候。
“李……李渊和惹事了,快……”
全息腕表映射出尸横遍野的法庭,在颜挈的狂奔中显得模糊。
花老板的眼睛陡然睁大了。
……我去。
*
蒋明带着人赶到时,唯留下一片狼藉。
她怔了一秒,目光扫过法庭,没有看见颜挈的身影。
警察陆续散开,把伤者抬上担架。
大法官睁着眼睛,眼球无法转动,嘴唇还在抖个不停。
听众席上的警方代表已经被扶起来,他的状态还可以,额角一个深深的血洞,止也止不住。
还有一地摔得凌乱的尸体。
“……封锁现场,把记者都赶走。事情调查清楚前,一句话都不要传出去!”
蒋明猜到八分,冷着脸吩咐警员。
*
“商会这回可是明摆着和当局对着干,股票还得跌。怎么样?撤了吗?”
“……套了一百多万。”
男人的声音闷闷的,啜一口咖啡。
“不、不是事儿。你以为当局能顶多久?没人交钱,那帮公职的工资都发不起。”
“啧啧,你还挺乐观。”另一个男人接话,“不过这回商会的发言人倒是……”
“那小妞儿?!你也觉得,”男人压低声音,“传言和科尔顿有一腿。”
“这有什么奇怪的,没有才奇怪呢。这样的美女,和他走那么近,不出点问题,可能吗?”
“这是第几个了,前几天才爆料说现任妻子婚内出轨的问题,啧。小三小四一大堆……”
科尔顿出轨是小事,商会和当局拍板是大事。
不过文过并不讨厌听到流言蜚语。
他是高高在上的人,却也能容忍市井。
那时他还没意识到他们讨论的是自己的妹妹。
*
那两个男人的话题吵的慌,他可没心情理会商会长无聊的外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