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室透下意识问出一句“去哪……”,话未说完,忽地看见妖精脸上的笑意变淡了。
当她失去笑容的那一刻,瞬间从鲜活的人又变回了雕塑。
安室透及时止住了这个危险的话题。
“今天谢谢你,我很开心。”
Flora站起身,蓝宝石项链被她随意地勾在掌心,雪白长裙和金子般的长发显得她愈发美好圣洁:“下次请带来更加美丽闪耀的东西来见我吧。”
……
……
横滨,荒山。
乡下妖怪喝不惯洋酒,一个个转着圈醉倒,不知姓甚名谁。
另外豆狸一有钱是真飘了,买的全是数一数二的名牌货,度数也一个比一个高,导致大家坐一起还没咂摸出美味,先发了酒疯。
有的妖怪并不靠近,只斟了一杯酒,对着加白弥梓遥遥一拜便离开了。它们更加强大和独立,目前没有搬家的打算。
离别的日子不伦不类,庆祝的日子啼笑皆非。
波本威士忌没能放炮仗。加白弥梓拿了两根仙女棒插在琥珀色的酒瓶中,旁边的鸟妖用羽毛上的火点燃棉芯,霎时噼里啪啦,金光灿灿十分漂亮。
一只独眼小妖怪抱着比它还高的酒瓶走来,眼神透着一种清澈的愚蠢:“大人,你是人类吗?我喜欢人类!”
“哦。”加白弥梓又换上一根仙女棒,眼都没抬,说,“我不喜欢你,玩去吧。”
小妖怪“哇——”的哭着跑掉了。
豆狸蔫蔫的:“大人呀,你把它们弄哭了,我还要去哄呀。”
加白弥梓侧目:“那你也哭。”
豆狸:“嘤。”
它站起来,抖抖尾巴上的草屑,正准备趁着月色正好嚎一嗓子,张嘴却因喝迷瞪了破了音,惹得周围的妖怪们一众哄笑。
加白弥梓从剩下的酒里面挑挑拣拣,拿了瓶没开封的年份最长的葡萄酒,走到另一边的山坡吹风。
不管哪种葡萄酒都不太对他的口味,少年坐在树下,眯起眼,喝一口,往地下倒一杯。
酒不多,很快就见了底。
然而就在加白弥梓把瓶子反过来、倒下最后一滴的时候,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酒液落在土壤上,像是落在烧红的铁锅上一般,发出“呲呲”的灼烧殆尽的声响,变成了一缕白烟。
天色忽变。
原本的明净的月色被混沌污浊的瘴气屏蔽,黑雾以恐怖的速度弥漫,好奇地抚摸着这座荒山。
远处隐约传来野兽的啸叫和呼喊,明明距离不远,被黑雾一拦,却瞬间被隔开了几千米。
黑雾的漩涡中心还是黑雾,这形状和气息让加白弥梓感到眼熟,和若叶家出现的妖怪很像。
“这样啊,你堕落了啊。”
他平静地接受了这个结果。
以不合常理的时间复活的荒山,找不到来源的咒力结界,一切还要追溯到禅院到来的那天晚上。
山神避而不战,选择以自身的堕落来保护弱小的同胞。它也并没有死去,而是以寄生的形式留在了禅院直哉体内。
堕落的妖怪会变成诅咒,救无可救。
“为什麽要回来。”
你不回来的话,我就可以当成什麽都不知道。
黑雾舞动的幅度更大了,像个充满好奇心的孩子,兴奋地张开嘴巴,却只能发出风穿过树林的呜咽声。
加白弥梓捂住眼睛,眼球深处的灼烧感已经无法忽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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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条悟还待在横滨的五星级酒店里,刚刚应付完了班主任的电话和同期的幸灾乐祸。
马上就要开始“保护星浆体”的任务,夜蛾正道也不好骂他,只能绷着脸关心了两句。
五条悟心不在焉,嗯嗯啊啊的敷衍,听得夜蛾又是一阵火大。
把班主任的唠叨及时止步在电话外,五条悟将手机往沙发里一扔,胳膊一伸去拿桌上的横滨特产甜点。
吃了几样都一个味道,五星级酒店外横滨港的风景也看腻了,明天就回去吧。
当然,最重要的原因,是加白弥梓已经根本不和他联系了。
当他是为什麽来这破地方,五条悟忿忿地咬了一口白天排队买的有明洋菓子——这个让人火都没处撒的犟脾气是谁惯出来的啊?
十分无聊,他起身去拉窗帘准备早早睡觉,忽然在落地窗外看到了一点异常的颜色。
普通人对城市边缘的异常一无所知,但在“六眼”看来,无异于在白纸上泼墨。
五条悟拧起眉。
——横滨,不是没有诅咒产生吗?
他思考了0.1秒,原本拉窗帘的手拧开了窗户开关,从酒店的最高层一跃而下。
……
……
黑雾在他眼中无所遁形,最强咒术师游走在充满咒力瘴气的结界内,比回家了还要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