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将空碗扣到桌上,声音低沉,“还有多少敬酒,我都替她喝了。”
士兵们哪敢叫他都喝完,见好就收。
沈姝云看他脸色微红,不由得生出些好胜心来,“将军喝了一杯,那我也喝一杯吧。”
她站起身,接下一杯最小的酒,在军士们期待的眼神中,一饮而尽。
“沈姑娘敞亮!”众人高兴的叫喊起来。
景延侧过身来,“你能喝?”
“我喝一点没事,吃你的酒去吧。”她忍着嘴里的辣,推他回主桌去。
自己回到座位上吃东西,听周围此起彼伏的欢笑声划拳声,偶尔还有一两声碗碎声,热闹的像过年一样。
不一会,她感到头晕眼花,两腮发热,心想是酒劲上来了,便在彻底醉倒前,离了席。
远离火光明亮的地方,脚下是一条月光照亮的路。
踩着软绵绵的脚步回房,不解衣衫,倒在床上,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耳中听到开门声,她缓缓睁开眼,模糊的辨认出是进来的人影是景延。
看他走路不稳,想是醉得厉害,她便下床去给他铺地铺。
刚站起来,摇晃的人影便走到面前,一整个倾倒下来,正面将她压到了床上,后背被薄被垫了一下,仍撞的她胸口生疼,头脑都清醒不少。
“阿延,阿延?”
她面对着那饱满的胸膛,脸颊被挤得生疼,费力将手臂挤进来推他,“你好重,快起来,我要被你压死了。”
“嗯?”少年闷哼一声,反伸手圈住她的臂膀,抱着她一起翻身往床上躺。
天旋地转间,沈姝云被换在了上头,在他身上支起手臂,嗅他一身酒气,熏得人头晕。
她忍着头晕给他脱下被酒浸湿的外衣,少年很配合的抬臂转身,脱下外衣后,他的双手摸到腰间,开始扯腰带。
沈姝云忙按住他,“这个不用脱。”
瞧他满脸通红,眼睛都睁不开了,她懒得同醉鬼争抢,便叫他睡床,自己准备下床去打地铺。
坐到床沿,脚尖还未踩地,身后冒出一只手来,绕过肩膀环到她身前,往后一拉,她便失去平衡,重新跌回他结实的身体上。
脑袋垂落在他颈窝,听他醉醺的声音在耳边呢喃,“别走。”
“我不走。”被酒气一熏,她自己也不清醒了,迷糊的去摸他的手,安抚地拍拍,“听话,我得去拿被褥,才有地方睡觉。”
“就睡这儿。”他悠长的呼吸,将她越搂越紧。
沈姝云迷糊地笑他,“哪有男女睡一张床的,又不是夫妻。”
说话间,发软的身体像布娃娃一样被他摆弄着,又变成两人面对面侧躺的姿势,唯一不变的是那只从肩下搂到她后背的手臂。
黑暗中,少年半睁开迷离的双眼,在夜里窥视她因醉酒而绯红的面容,呼吸渐重。
“不是夫妻,就不能一起睡?”
沈姝云只看到他的喉结在动,憨笑着用脚踢他的小腿,“常理如此,你不许耍赖。”
说了不让他耍赖,按在后背的手掌依然加重了力气,另一只手轻飘飘的从她肩头滑到手臂,伸下去握住了她的手。
少年低下头来,湿热的唇亲亲她的鬓发,呼吸从耳廓喷洒到脸颊,软绵绵,轻柔的像云雾一样。
他的头越埋越低,渐渐将重量压下来,像只拱人的大型犬贴在她身上又嗅又蹭,脸上痒痒的,沈姝云傻笑两声,却见他微闭双眼,唇瓣直直就要亲到她嘴上来。
意识还未清醒,她本能地捂住他的嘴,面对他半眯着的眼中流露出的无辜,醉醺醺的摇头。
“不,许,亲,嘴。”
第31章 嗜血的本性
头脑热热的, 心里头洋溢着一股暖意,在酒精的催化下,一点点小欢喜都被放大。
迷蒙间, 沈姝云忍不住的胡思乱想, 上一次与人靠的那么近是什么时候?在自己很小很小的时候,爹娘有没有像阿延这样将她抱得那么紧,舍不得松开呢……
前世没能得到的父母亲情, 今生依然是虚妄,她感念王安济夫妇待她的真心,却也知道, 那种尊重和爱护, 无法触及她的内心深处。
不怪他们不够好, 只因她自己, 不愿叫人知道她的脆弱与恐惧。
而这驻防的高墙,只需要一点酒,和一个挣脱不掉的拥抱, 就能轻松瓦解。
她看着眼前的少年,心想:是不是他也想自己思念母亲一样,思念着未曾谋面的生母, 想象躺在母亲怀里那种被拥紧的舒心与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