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步伐轻盈走向窗边的小桌, 对面的女孩举起果酒,跟棠韵再次碰杯,贺凛安看到这一幕, 不禁微微蹙起眉,这是她喝的第三杯了 , 跟其他酒相比, 果酒度数低很多,味道更接近果汁的口感,后劲是很足的,容易醉人不自知。
意识到自己对棠韵涌起了担心,他不禁轻扯上唇,腹诽暗笑了一下,应该是他多虑了, 看她的喝法,她的酒量应该完全是他在瞎操心。
头顶的水晶吊灯将暖光揉碎在香槟塔上,贺凛安握着银叉的指节微微发白,好看的瓷盘里,男人悄声切开的牛排,在瓷盘里洇开血色,而隔着点距离的靠窗户边的桌子上,棠韵正仰头饮下第五杯梅子果酒,一饮而尽的程度。
"等会你不去泡温泉,我自个去私汤池,你打出的招牌私汤会下玫瑰雪,真不去?"徐轩哲注意他总是看向靠窗户的位置,用汤匙敲了敲他盘沿,"你在看谁?螺蛳粉小姐?"
徐轩哲随口调侃。
桌前清脆的声音,拉回了贺凛安的注意力,他顿了下,睨一眼对桌的徐轩哲,摇摇头,“没看什么。”
大概这小子的嘴开过光,还真把棠韵念出来了。
贺凛安再次把注意力放回瓷盘上,银质餐刀又切开一块牛排,血色在骨瓷盘上晕成残月形状,垂眸,他看着勺子上的五分熟牛排,粉红色肌理浮出雪花纹油脂,像揉碎的胭脂扣,男人心下一滞,又瞥一眼不远处喝酒正酣的棠韵,也像极了女孩脸颊沾染上的红晕。
水晶吊灯在锯齿刀刃上折出冷光,他轻咬一口,然后食指轻叩桌沿,马上有侍应生捧着1988年的罗曼尼康帝红酒,俯身斟酒。
深宝石红色液体撞击杯壁的一瞬间,宛如落地窗外闪过一抹月白裙角,贺凛安不禁想到了棠韵肩颈处的雪白浴袍,捏了捏眉心,见鬼了,见什么都能想到棠韵,饥渴得没见过女生似的。
以为服务贺凛安不满意,侍应生退下后马上禀告了主厨,几秒钟后,主厨拿着手机站在贺凛安面前,恭敬询问,“贺总,今天您吃的是刚从澳洲空运的黑安格斯,”又特意将手机屏幕转向他,“编号为A167,日常是在牧场一边啃食黑麦草,一边听肖邦的小夜曲,您觉得口感还合适吗?”
“肌红蛋白超标了百分之零点零零三。”他突然放下刀叉,十指交叠抵住下颚,手腕间的沉香木佛珠擦过铂金袖扣,“第七根肋骨的肌束方向切反了十七度。”
“需要帮您重新再上一份吗?”
“不用了。”贺凛安瞥见不远处的女孩,那一节莹白手腕又伸向酒杯,又连喝了两杯果酒,他视线没停留多久,就收了回来。
“自助餐,也要注意食材的品质和口感,下不为例。”
顿时,站在桌旁的主厨诚惶诚恐道歉,保证不会再有下次了,贺凛安挥挥手,示意主厨下去。
主厨像得到特赦般,赶紧退了下去。
主厨离开,贺凛安扯松墨绿丝质领带,又继续吃着盘里的牛排,徐轩哲无语怼了一句,“你是魔鬼吧?”
这种细微的口感口感,全世界只怕除了贺凛安,没有其他人可以尝出来了。这样锱铢必较,做商人来可惜了,他一直觉得贺凛安应该学医的,白白浪费了一个大号好的人才。
这边,棠韵果酒喝得饱饱的,她胃小,没吃多少东西,只觉得果酒甜甜的,又没有酒精味道,比饮料还好喝,不是喝不下了,她一定要多喝点才行。
脑子里思忖了会,看着这里的环境,各种食物的品质,棠韵下意识问道,“这里多少钱一位?”
她声音很小,怕被隔壁的人听了去。
彭雨伸出两根手指,做了个姿势,棠韵惊呼得嘴巴都要掉了下来,“八百……八千?”
彭雨倒气定神闲,“我朋友说是八千一位,不是她有事情脱不开,她是一定要来体验的,关键是一票难求,生意火爆。”
短暂的惊讶过后,棠韵抿了抿唇,“世界上多我一个人有钱人怎么了啊?”
“对啊,世界上多我一个有钱人怎么了。”彭雨咬下一口鹅肝,随声附和着棠韵,她是家里条件不错,不过这个价格对她来说都太奢侈了,更别说棠韵了,想起朋友的话,她又出声:“对了 ,我朋友告诉我私汤那边有玫瑰雪,要不要去私汤那边?”
棠韵脸上红晕明显,不过她头脑还很清晰,茶色瞳孔闪着碎碎的光亮,“要加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