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尚书吃了颗定心丸,立刻恭恭敬敬拜谢道:“多谢朱内官提点。”
二人寒暄着带人出了诏狱,外面天已大亮,恰如此刻大伙心境。而诏狱外一处角落,有人鬼鬼祟祟冒了个头,等这些大人物都离开后神情慌张,正是先前被向秦赶走的赖英才,他本是心中有些不爽,在外逛了逛吃了些酒折返回来,正撞上贺绥抱着萧恪离开的场景,紧跟着就是朱昭和刑部的官员出来。
赖英才见到这个阵仗就知道里头一定出事了,他甚至不敢回去看向秦怎么样了,而如今萧恪生死未卜,他也无法与雇主交代,思考一番他还是决定先走为妙。
男人翻墙出去,好在诏狱附近人迹罕至,一个大活人从高高的院墙里翻出来也没人看到。只是身上还穿着雇主弄来的狱卒衣裳,他肯定是不能穿着这身大摇大摆出去。赖英才琢磨了一番顺着附近的巷子一路朝西走。
一路上小心观望着,生怕被人记住模样。走了片刻才拐进了一条深巷,放眼望去都是些小门小户。赖英才扒上一户院墙,看到了院中晾晒的衣裳,又看了看那屋内还未点起烛火,估摸着是还未起,他立刻翻进去,动作利落扯下几件衣裳,团成一团抱在怀里又翻墙离开。
不多时,男人穿着灰扑扑的粗布衣裳,一边系着腰带一边光明正大走出巷子。
赖英才很清楚自己要立刻离开京城,出了这事,不论萧恪死没死,京师很快都会戒严,到那时他再想平安离开难如登天,只有趁着眼下还没有闹大赶紧离开才是。然而赏还没领成,正当他想着离开京师要如何赚些银钱傍身时,出了巷子一抬头却差点撞上一人。
“你……”赖英才刚要骂对方长没长眼,就看到了那一身官服,登时眉头一条,下意识转头就要跑。
那人却开口道:“本官奉太子殿下之命,在此久候赖郎君多时了。”
听到太子两个字,赖英才半信半疑转回身,不过出于警惕心他还是站得离男人远了些,面上强装镇定说道:“小人何德何能,竟能让太子殿下派人来寻。我不过是拿钱替太尉大人消灾罢了。”
那人道:“郎君不必多心,本官来自是要帮你的。”
赖英才却仍是半信半疑,拱手假意感谢两句后问道:“不知大人高姓大名,这份恩情,赖某必然铭记于心。”
所谓报恩是假,要拿住把柄才是真。太子殿下对赖英才来说是高高在上的储君,是未来的皇帝,攀咬不得,可谋害燕郡王这样的大罪,总得有些把柄傍身才安心。
“太常寺卿,沈亟。郎君可还满意?”男人闻言笑了声,倒是十分坦然告知。而他最后那句一出口,赖英才便知道自己的小心思被对方看破了,他对太常寺卿是什么官并不清楚,可见男人坦然自若的模样,细细思索一番应当不是假话,便客客气气朝对方拱手鞠躬。
“大人勿怪,小人没旁的意思。只是不知太子殿下缘何让大人寻小人?”
“殿下已知太尉安排郎君所做之事,今晨天子已下旨释放燕郡王,原是让本官派人两位郎君一起离开的,不过……瞧这模样,另一位郎君应该是出不来了。”
赖英才并不知道向秦如何,不过他也根本顾不上,听到护送离开,忙道:“多谢太子殿下,多谢大人,另一人……他死了,还请大人安排我离开。”
“随我来。”沈亟领着赖英才到了一辆马车旁,牵马的是个老者,沈亟侧身示意赖英才上车,“请。”
赖英才提着心眼慢慢走进,抬手聊开了马车的帘子,里面空无一人,然后他就看到了整齐码放的整盒黄金和一个布包,登时心里一跳,扭头看向沈亟,咽下了下口水问道:“大人,这是……”
沈亟淡淡道:“里面是五十两黄金,布包里有几套新衣和殿下为赖郎君准备的新身份,希望郎君这次走得远远得,莫要生出回京的心思。”
赖英才应该怀疑的,因为他就是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性子,以己度人自然觉得旁人也应该如此才是,可那黄金蒙了他的双眼。赖英才喘了几口粗气,还是抵挡不住黄金的诱惑,便回身朝着沈亟拜了拜。
“郎君大可放心,本官会指派家中老仆陪郎君离开,若是有人查问,郎君只说是来京探亲便是。”
赖英才看了眼那头发花白的老者,心中想着大不了半路做掉人拿了东西离开,心一横便点头应了,随后干脆上了马车。
“老爷,我去了。”那牵马的老仆走到沈亟面前拜了拜,沈亟去扶,二人寒暄之际交换了个眼神,然而此刻那老仆脸上哪有半分老态。
可躲进马车中抚摸黄金的赖英才自然看不到这一幕,他满眼全是那些黄金,纵然是之前做过土匪,也没有见过这般多的钱,而正是这天上掉下来的馅饼让他失了以往的谨慎,所以当车帘被撩开,那老仆满面带笑递东西给他的时候,赖英才完全没有戒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