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阮高良也不是没想过办法,只不过要拜托萧恪,就要加入祁太尉和太子的阵营,他深知皇位之争牵连甚多,如今三皇子和七皇子渐渐崛起,皇帝又对祁家态度不明,阮高良这样奸猾的人自是不愿意投靠那一方,便只能每日捱着。
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萧恪不是那等铁面无私之人,对他私下收受贿金之事一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这个通政使当得倒不算太寒碜,至多安慰自己不如从前那般威风便是了。
“大人!通政司外有王爷府中人到了,说是有事请王爷。”
“快让人进来!”听到萧恪有望能走,阮高良恨不得一蹦三丈高,赶紧使人请进来。
一身儒衫的梁砚秋被通政司的官员客客气气请进来,此时他似乎有些明白清早马车里萧恪对啊说的话,也没有推脱客气,由着那朝廷命官亲自领他进去。
到了堂中,一屋子官吏的视线都盯在这个弱冠之年的青年男子身上。
只见梁砚秋微微俯身朝斜靠在主位的萧恪行了一礼,而后道:“王爷,客人到了。属下来请您过去。”
他人并没有跪下,萧恪更没有训斥指责,反而懒洋洋地‘嗯’了一声,径自起身,都没有要梁砚秋搀扶,足可见青年并非王府寻常仆役,众人自是抽空打量记下了梁砚秋的容貌,免得日后错了规矩,惹王爷不快。
主仆二人一前一后坐到了马车里,萧恪也没有问去哪,可见是给予了信任的,只感叹了一句,“你打听得倒是快。”
“属下幸不辱命。去主子常去的溪吾书斋,借了主子的名声向书斋东家问了这士子的情况,只说是人现下住在京城以东的悦来客栈,人唤作康潮儿,属下去寻过那人了,倒是十分桀骜,要了十两银子才说能见主子,还说他不管什么皇亲国戚的,只见一面,不能耽误他温书。”
“倒是个气性大的。”萧恪闻言冷笑了一声,而后又道,“你做得不错。”
“多谢主子赞许。”
那叫康潮儿的士子住得偏远,萧恪下了马车,一样都能望到东边的城门。
梁砚秋跟在他身后,一边说道:“属下约了那人在二楼雅间相见,稍后属下去知会店家一声,主子可先在雅间坐坐。”
“嗯。”
萧恪前脚刚迈进悦来客栈的店门,另只脚还未踏进去,便听到了爽朗的笑声,只怪那笑声他太过熟悉。
“主子?”梁砚秋跟着转回身,顺着萧恪的视线,在茫茫人海中,一眼就瞧到了街对面两个并肩而行的身影,似是朝城门外去的,他凑近萧恪压低声道,“主子,属下回府找洪总管拿令符出门的时候正撞上这人来寻侯爷。”
“他是谁?”
这三个字,萧恪几乎是咬着牙问出来的。
梁砚秋瞧着萧恪的样子,被骇了一跳,犹豫了下才道:“门房通传的时候报了名讳,说是京畿大营的怀化中郎将,叫…祁风。”
“祁、风。”
听到这熟悉的名字,萧恪手指捻了两下,这是他烦躁的表现。
梁砚秋站在旁边,鲜少见萧恪这幅神情,一时拿不准不敢插话。而此时,身后却突然传来一声。
“你就是要见我的人?”
第九十三章
听到背后传来的人声,萧恪不得不把视线从街对面的两人身上收回,转身看向来人。
这康潮儿确实如旁人传闻所说,第一眼看过去,面相雌雄难辨。在萧恪两辈子接触过的美人中,确实是少见得‘美’。纵使此人出过家、走过镖,肤色也是极白的,如果硬要说出分辨此人是男是女的根据来,那大抵只能是对方略显浑厚的嗓音。
还没等萧恪开口,那康潮儿便有些不耐烦地又说了一句:“我知道你也是位贵人,如果你和之前那群人一样的心思,便请回罢。”
“康公子还未听我说什么便下逐客令,是否草率了些?不过……我还倒是真有些好奇,你口中的贵人们又都是些什么心思?”
康潮儿仔细打量着萧恪,发觉面前的男子瞧自己的眼神并不似之前那些人一般猥琐下流,反而面上带了几分看好戏的模样,倒是有些激起了他的逆反心理。
“跟我来。”
面对康潮儿放肆的态度,萧恪却没有半分不耐,梁砚秋在旁瞧着,深觉自家王爷身上仍有许多地方出乎自己的意料。
二楼的雅间里摆了一桌子菜,看着卖相都不错,估摸着已经是悦来客栈能端出来最好的菜品了。而桌边只放了一副碗筷,萧恪坐下才发觉有些菜已然是动过的,显然康潮儿不仅仅讹了梁砚秋十几两银子,还很不客气地点了一桌子佳肴等着他来付账。
“呵。”萧恪没忍住笑了一声,康潮儿正从那只烧鸡上扯下一只鸡腿,听到小声抬头瞪了一眼,萧恪强忍下笑意解释道,“抱歉,我是实在少见康公子这样有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