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高良膝盖一软差点就来了个踉跄,他反手想要抓住萧恪的手臂,却被对方轻易躲了过去,抓了一手空。还想再追,已是被挡在面前的抚宁侯用眼神吓退,眼睁睁看着燕郡王府的马车离开,只剩一把老骨头站在秋风中直打寒颤。
贺绥并没有追问萧恪方才和阮高良说了什么,提起燕州之事时是在饭桌之上。
白琮一听说萧恪要去燕州,起先是幸灾乐祸的,等反应过来燕州离前线路过数十里之遥,又吵着要跟去。
贺绥知道白琮是想念亲生父母了,是而今日即便是吵闹一些,他也没有同往日一般训斥,耐着性子同小外甥说道理。
他们两家人为着齐帝的猜忌而饱尝骨肉分离与生死相隔之苦,贺绥自己深有感触。劝人劝己都是一样,后来也不多说什么了。
倒是一旁的柴鸿池破天荒开了口,小大人儿似的口吻一本正经对白琮劝道:“自古将军出征,家眷都是被留在京中,以防将在外不受君命。白将军夫妇皆在边关,若是带了你去,来日这燕郡王府被问罪,你即便躲得过去这一劫,也是会受人唾骂。”
义正言辞的一番话给白琮听愣了,柴鸿池这些时日同他做了同窗,白琮也不好和一个比自己还小的孩子翻脸。
萧恪在旁看得抚掌直笑,他们倒是难得坐在一起平平安安吃一顿饭。
晚些时候,贺绥和萧恪提起出行之事,问及对方的打算,但全程没有提及自己和姐姐一个字。
萧恪并未主动提及,只是说道:“皇帝今日是被那几人吵得头疼,一时允了我去。估摸着过两日必会有别的成算,不过也就是安插几个眼线罢了。这次出远门,我想着那两个经商的小子这次一并带了去,跟着学了几日,也教他们在燕州练练手,日后粮食运到了,他们也好经营起来,余下的我从先前父王留下的侍卫里带上几个老练的就是。”
贺绥颔首,确是认同萧恪的安排。
“我身边有一寡言的哑侍卫,换作贺陆,到时候让他跟着你,我也放心些。”
“成。阿绥的人,我自然是用着趁手可心。”萧恪笑着应下,只是说完又想了想嘱咐道,“牧姐姐那儿我会抽空去瞧瞧,你放心。京中局势多变,若是宫里有何不妥,阿绥可学着利用太子的权势。他对你有旁的心思,用了也不算咱们欠他的。”
“你啊……”贺绥无奈摇头笑了笑,并未直接应下。
第七十五章
此去燕州路遥,萧恪有些遗憾的是今早出门时贺绥要送白琮去国学,不能送他出城。
虽说男子之间无需那些依依送别不舍的情景来满足什么,但萧恪仍是有些失落的,肉眼可见的低落让随行如杜慷之流都瞧出来了。
“王爷这是怎么了?可是长路漫漫无可心人相伴寂寞了?”
萧恪料定齐帝一定不会放他一人去北境,他甚至想过可能被派来随行监视的人选,却没有想到最后来了个草包杜慷,一时让他难以琢磨齐帝究竟是信他还是不信。
只不过杜慷并不知晓萧恪的复杂心思,他本就胸无点墨,能做上从四品光禄寺少卿之位,全是因为女儿杜婕妤孕有皇嗣。光禄寺是个闲差肥差,少卿之职上有光禄寺卿,下有寺丞辅佐,杜慷这数月来做得也算舒坦。当然,他也没忘这其中有萧恪的功劳。
“王爷不知,咱们这往北去的路上会穿过朔州。说起这朔州啊,可是尽出美人,北地民风豪放,不像京中不兴这断袖之事。王爷忍一忍,到了朔州,您想要什么样的兔儿爷,臣都能给您弄来!”杜慷未当官之前也是行商出身,虽肚子里没什么墨水,人却很是会阿谀奉承。
萧恪哼笑了一声,突然出声道:“停下。”
马车突然站下,正说得起劲的杜慷没扶住,人差点摔了出去。他下意识拽住身边的东西,却将萧恪小桌上的茶水和刚写好的一幅字给带了下去,茶水一洇,那副字自是没法要了。
“哎呦~臣一时没留意,王爷恕罪、恕罪啊!”
萧恪心中烦闷,也无心和他纠缠,更不想听这草包聒噪,便道:“杜大人若是无事便回自己的马车去罢,本王困了,想睡一会儿。”
“啊?啊!是是是,王爷若是困了便请先歇着,等到了朔州,臣……”外面的侍卫拉了一把,杜慷话没说完就被揪了下去,惹得杜慷在外骂骂咧咧,“你是什么东西?!敢拽本官,来人啊!”
车内的萧恪脸一沉,扬声唤道:“贺陆,进来伺候。”
哑侍卫看都没看杜慷一样,径直上了马车,气得杜慷在外直跺脚,但也仅此而已。毕竟杜慷这种人欺软怕硬,他敢对底下人骂骂咧咧,却清楚不敢到萧恪面前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