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缺也没再找什么话题,只是单纯地开着车,在倒车入库的时候差点停歪。
“如果我刚刚只是五分怀疑的话。”斯星燃感叹着说,“那我现在有九分的怀疑你的驾照是买的了。我实在是没想到你的车技有这么糟糕。”
钟缺不死心地把车又开出去重新倒了一遍,这一次堪称完美,他望向斯星燃,下巴抬了抬,示意他并不是不会倒车。
斯星燃无奈地耸了耸肩。
车子已经被钟缺熄了火,窗户都关着,他们本来应该立刻下车,离开这个地方。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斯星燃和钟缺谁也没有动。
钟缺出神地看着车库通往电梯的那条路,有人从里面走出来,又有人停好车往里面走去,这里就像是人生的小型缩影,很多人走过另一个人,连彼此的脸都没有看清楚。
他收回目光,看向斯星燃,听见对方说:“想问什么就问吧。”
钟缺怔了一下,斯星燃此刻没有看他,而是和钟缺刚刚一样看着窗外。
斟酌了一下钟缺还是开口,说:“也没有很重要,只是想问问你和你前公司的事情。”
“我以为你这种人对别人的八卦没有兴趣。”斯星燃笑了一下,“我可以理解为我比较特殊,所以造成你的疑问吗?”
钟缺偏过头去,没有回答。
斯星燃当然没有指望得到答案,他靠着车子的椅背,慢条斯理地回答钟缺的问题:“利益而已。有些人可能一辈子不会变,但这种人实在太少了。我以为我遇见的是前者,但很不巧,陈俏不是这样的人。”
钟缺问:“你的前经纪人兼老板?”
“是啊。”斯星燃很认同地点头,说,“陈俏曾经是个很好的经纪人和老板,只是后来他的野心越来越大。我和公司解约之后,我们之间就是竞争关系。他没有情谊,要么毁掉我,要么从我这儿捞到一笔赔偿,对他这个商人来说,百利无一害。”
“你和在东京展现出来的那个斯星燃真的很不一样。”钟缺还是没能忍住把这句话说出口。
很成熟,没有丝毫的颓意。
斯星燃看了钟缺一眼,说:“原本你就没有了解过我。”说完他笑了笑,又把话题绕了回来,冷酷地说,“你第四天就跑了。”
第8章 湮于黑暗
钟缺觉得斯星燃大约对他不告而别这件事怨气很重。
他索性就装傻没听见,斯星燃瞟了他一眼,接着才把话说下去。
“其实我当时跑去东京不只是因为解约的事,解约对我而言根本不算什么,跑去东京更多地是想去散心,找一找我丢失了许久的灵感。在遇见你之前,我已经整整半年没有写出任何歌了。”
“当时我确实挺丧的,压力很大。我写了很多歌,编了很多曲,最后都被我扔进了垃圾桶里。你知道自己感到自己好像再也不能写出像以前那样的歌的时候有多绝望吗。换到你们演员身上来说,就是好像再也无法演戏了。”斯星燃说,“更何况,对于我这样以创作型歌手身份出现在大众的人来说,写不出歌意味着被淘汰。那时候陈俏和我之间就产生了很深的矛盾。”
钟缺默了默,问道:“什么矛盾?”
“他要拿别人写的东西署我的名字,也就是在别人面前我还是那个创作歌手,但创作的人其实根本不是我。”斯星燃嘲讽地笑,“我怎么会同意呢,这是剽窃,是偷盗。我气不过和他提了解约,唐宋要我再和陈俏谈条件,谨慎解约。但后来我到东京散心的时候有人和我打电话,说公司已经决定把我的资源全部拿掉,软封杀一年。”
钟缺挑眉,说:“一年?”
“对,一年不让我活动。”斯星燃笑着说,“我和他原本想和平解约,可后来公司相继推出几个新人,想要复刻我的道路,全都失败了。陈俏已经放弃我这个人了,我的商业价值却于他来说还没有完全榨干。”
钟缺在听见“商品价值”时皱了皱眉头。
“扯远了。”斯星燃抓了一把自己蓝色的长发,今天他没有扎辫子,显得有些乱。但他此时没再管,继续说,“后来我在东京跟野鬼一样混了两个星期,遇见你的那天我刚和陈俏打完电话,他说要是我放弃重录专辑,之后的演出版权费他可以降到最低。我信不过他,也不想让自己的歌捏在别人手上,和他在电车进站口吵架。”
斯星燃的语气没有太多的感情,对于他而言,这件事情早已无法对他造成伤害。生命中时间会去改变很多东西,而眼花缭乱的悲剧实在太多,让人根本没有气力再去记起一场冗长的闹剧。
他接着说:“没想到错过了末班车。然后就遇见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