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几个小时的演奏让江酌霜有些疲惫。
他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车窗闭眼补眠。
然而刚闭上眼,就感觉自己的耳垂似乎被人轻轻捏了一下。
如果不是闹鬼了,那就只能是江邬了。
江酌霜本来就困,不满地瞪了眼江邬:“你干什么,我要睡觉了。”
江邬问:“你的耳饰呢?”
是一个枚小巧的银色耳夹。
江酌霜这次音乐会的套装,从衬衫到配饰,全都是江邬的想法,所以他记得很清楚。
江酌霜捏了捏自己的耳朵,果然空空如也。
回忆了很久才想起来,好像是音乐会中场休息时,他嫌耳夹弄得耳朵疼,随手摘下来了。
太可恶了,不知道放哪被别人捡去了,这已经是今年丢的第六个配饰了。
为了避免在江邬心里留下马虎的形象,江酌霜先发制人。
“都怪你,那个耳夹弄得我耳朵可痛了,下次不许再挑这个了。”
江邬想要道歉,但江酌霜拉高衣领,遮住自己的半张脸,靠在车窗上浅憩。
其实他是为了掩饰脸上的心虚,但江邬以为对方是不想听他解释。
江邬在心里含笑想。
怎么被养得这么娇气?
隔着一层玻璃,雪在江酌霜的身后落下。
也只有在这种时候,江邬才敢肆无忌惮地凝视弟弟。
别的家族里最常出现的利益至上、兄弟阋墙,在江氏并不存在。
旁人猜测,是因为江酌霜身体不好,没办法与江邬争权,两人才能相处得如此融洽。
豪门里谈兄弟情深的确有些可笑,但他们的确比寻常兄弟,还要亲近得多。
江邬有时候都会恍惚。
自己这样做是正确的吗?
小猫好像以为他得到的所有爱都来自于亲情的羁绊。
但是小猫好像忘了,兄弟之间的相处,不是他们这样的。
江邬觉得自己或许是疯了。
忽然想要伸手碰一下弟弟柔软的唇。
恰在此时,红灯转绿。
身后的鸣笛让江邬猝然清醒。
……没关系。
江邬冷静地想。
只要有众人眼中那一层“兄弟”的身份,他们之间就永远有切不断的羁绊。
他们会是彼此最亲近的人。
永远不会有第三者插入他们中间。
这样就够了。
……这样就够了。
只是有时候江邬还是会忍不住想。
——“你怎么偏偏是我的弟弟呢?”
在很多时候,他会刻意避免叫江酌霜“弟弟”,仿佛这样就可以逃避内心的负罪感。
欲望每一天都在膨胀。
江邬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尽头。
第2章 谢敛
夕阳的光融进玻璃中。
明明灭灭的橙色晕染一团。
苏城的九月依然维持着高气温,闷热的环境让人心情不自觉烦躁起来。
梁程晋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这人真行,报道当天就迟到?”
“让我看看是谁?”廖苍看了眼登记册,“我们S大是什么很不值钱的学校吗?再怎么样,也不能这么不重视报道吧……”
看清登记册上的名字。
廖苍说到一半的话又顿住。
“呃……但是话又说回来……”
梁程晋:“?”
“你又要说什么?”
廖苍将登记册上的名字递给他看。
“是江酌霜,你不认识小少爷吗?”
“江德明那个一直在国外治病的小儿子?”梁程晋依旧无所谓,“S大里又不缺他一个少爷。”
不过……
梁程晋心里想。
名字倒是挺好听的。
廖苍愤愤瞪了梁程晋一眼,嘴里低声暗骂了一句,仔细听似乎是“没品的东西。”
“昨天小少爷在国外有演出,今天能赶过来就不错了,你为什么要对别人这么苛刻?”
哪怕在他们这些纨绔的圈子里,江酌霜的名字都很有名,少年音乐家嘛。
廖苍小脸红扑扑:“我和我朋友都很喜欢Frost……”
当然。
他们没有音乐素养。
纯纯是对美人的欣赏。
梁程晋不屑一顾。
廖苍那些好友他都懒得说。
花天酒地,换对象比换衣服还勤快。
廖苍这种只爱挥金如土的纨绔,居然在里面都能算得上是清流了。
梁程晋从没有喜欢过谁,他觉得自己应该一辈子都不会把时间浪费在无聊的恋爱上。
门口有人敲了敲门,两人循声望去,一名肤白如雪的少年站在门口。
少年穿着褶皱轻薄感衬衫,背后的夕阳光透过衬衫,能让人看见一小截模糊清瘦的腰肢。
梁程晋眼睛都直了。
江酌霜望着屋内。
“您好,是在这里报道吗?”
梁程晋:“……”
但是话又说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