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松:“我,我……耍流氓……”
男孩更气了:“你也知道你在耍流氓啊,我不管你了,你自生自灭吧!”
说罢,他看也不敢看肉松一眼,提口气就跑,身后落下肉松的尾声:“……个屁。”
……
思绪回笼,肉松下意识地拽了拽领口。
那个人类拿来的衣服有些宽大,短袖松松垮垮地耷拉在他身上,稍微一低头,领口处便露出锁骨。
不过那个人类肯给他衣服穿,说明是个好人类。
肉松暗暗在心底里盘算,好猫不能忘恩负义,以后一定要找一套新衣服还给那个人类。
人类世界险象环生,他虽然变成的是十八九岁的年轻人,却比刚出生的婴儿强不了多少。
在经历了走一步就摔一跤;被莫名其妙的人类摸小手然后肉松一拳把他揍晕;趴在池塘边想要喝口水,却被人类一把拉起嘴里念念有词“不要想不开啊”等等一系列的事件过后,肉松彻底放弃抵抗,瘫坐在路边,悲催地画圈圈——
做人比做猫还累啊!
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想找到冰块怪。
流浪猫常年混迹于危机四伏的人类社会,不仅仅具备了极高的警惕性,还锻炼出敏锐的观察力。
虽然冰块怪看起来不好相处,但不可否认的是,他身上有一种浑然天成的威严和安全感。
肉松的直觉告诉他,找到冰块怪,他就能安全。
至于这种信赖从何而来,他咬着自己的手指甲想了半天,没想明白。
但猫老大从不浪费时间纠结无用之事,只要认准了,当机立断,出发去小区找人。
临走前,他机智地想要留下一些线索,但奈何胸中无墨,目不识丁,连自己的名字也写不出来,只好凭着记忆,艰难地留下他唯一能画出来的图案——6。
至于能不能参悟出来是“6”,看天意吧。
但是此时此刻,沦落至街头的肉松意识到,他所做的一切都白费了!
因为哪怕冰块怪见到了他,也根本认不出他来!
肉松脑海里浮现出安温书决绝无情的背影,今天刚塑型的人类心脏碎成了渣,莫名的惆怅和难过。
可恶的冰块怪,爱说谎的冰块怪,嘴上说着要收养他,实际上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
一阵裹挟水汽的凉风吹散额头的碎发,他抬头望向天空,乌云压城,沉闷的隆鸣声自远处传来。
又要下雨了。
肉松打了个哆嗦。
他现在对雨天产生了强烈的畏惧,生怕下一秒,疼痛再次袭来。
他站起身,跌跌撞撞奔向一侧的小巷子。
刚踏进小巷子里,肉松感觉鼻尖似乎有点湿意,抬手一抹,是雨水。
紧接着,急雨骤然落下,哗哗啦啦打湿地面,包括少年。
但是肉松已经顾不上这点狼狈,熟悉的疼痛仿佛如约而至,他痛苦得粗喘一声,瘦削的脊背贴紧墙壁,慢慢滑落坐在地上。
墙上粗粝的石子硌得背疼。
该死……
肉松靠着身后唯一的支撑,紧闭双眼,绝望却又不甘心地咒骂一声,试图捱过这场折磨。
不知过了多久,疼痛依旧一阵一阵涌来,并没有放过他的打算。
天色全然晦暗,小巷子里昏暗狭窄,像一个逼仄的空间,独留少年苦苦挣扎。
意识模糊前,天际一道雪白的闪电劈下,小巷子骤然一亮,肉松看到了一只绒毛爪子。
不是人类的手……居然是——带毛的爪子。
是要变回去了吗……
——
电梯迟迟不下来。
安温书不耐烦地“啧”一声,转身走进楼道。
片刻后,他来到六楼,气息纹丝不乱,眼睛快速扫过走廊,没有发现任何踪迹。
难道在家里?
老人和安佳正在客厅跟吐司玩闹,突然听见门打开的声音,连忙抬头看去。
安温书静静站在门口。
老人十分惊讶:“温书?怎么突然过来了?”
窗外下着瓢泼大雨,室内开着一盏温馨昏黄的灯光,光线微弱,只照亮屋子的中央。
安温书站在昏暗处,眸色被衬的越发深沉幽暗,冷得像座雕塑。
家里没有发现那只傻猫。
老人敏锐地察觉到儿子低沉的情绪。
“怎么了,身体不舒服,还是公司有什么事?”
“没什么,刚开完会,有些累了。”安温书关上门,走到沙发上坐下,给助理发消息,然后低头沉思。
“喵呜~”吐司起身伸了个懒腰,迈着小步走到男人脚下,温柔地蹭着男人。
安温书一反常态,毫无反应。
安佳倏忽睁大眼睛,拉着老人的衣角,小声道:“姑姑您快看,表哥他居然没躲开吐司的撒娇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