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菀,这里面是我这些年悄悄置办的店面田产。”
“我已让人在你宫里挖出一条密道,如果真的发生宫变,我走不了的话你就自己逃吧。”
我抱着沉甸甸地包袱,愣了愣。
“穆淮,你这样有义气,会显得我很没有义气。”
“我们一起想办法,一定会有顺利离开的办法!”
穆淮忽然温柔笑笑。
“沈菀,我知道你入宫以来一直担惊受怕,你被沈府困了太久,又害怕自己会被一直困在这里。”
“在这个世界上,我们是彼此唯一的同伴,我比谁都希望你能自由。”
“至于我,你不要有什么负担,我本来就是赌一条生路,成功与否,那都是我的命数。”
穆淮离开的身影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
那身黄袍穿在他身上,就像一个沉重的枷锁。
他无力改变任何东西,却又要无可奈何地为之付出代价。
可他说……我们是同伴啊。
初见穆淮,他还是朝臣眼中不太成器的太子,两人的相识也是因为一盅桃花酒。
后来,我俩竟华丽丽地对上了暗号,确认了彼此的身份。
我是臣女沈菀,被困在沈家。
他是太子穆淮,被圈于皇宫。
我们成了这异世里唯一的知己,也是彼此在最艰难的时候好好活着的依靠。
我怎么可以,独自逃走。
那夜之后,裴景珩几乎每晚都会来我的寝殿。
他絮絮叨叨的说着我们的从前,我面无表情的发呆。
我对裴景珩确实动过真心。
沈家待我冷漠,是他救了我,陪伴我,让我尝到在这个世界一直渴求而不得的温暖。
可他却亲口告诉我,都是假的。
我渴望被爱,但不代表我不会自保。
以前的沈菀,的确曾想留下来和裴景珩一生一世一双人。
现在的沈菀,只想永远离开上京这个囚笼,去找回真实的自己。
裴景珩去了我曾住的那间小院,带来了他曾为我做的泥人,我用过的小物,还寻来了我喜欢的桃花酒。
我无视他的殷勤,对他只有尖酸刻薄。
“裴景珩,你不是说曾被你这些伎俩打动的我很蠢吗?你今日又来做这些,是觉得我蠢如依旧,还是你变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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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景珩也不恼:“定是这泥人让你想起过去的事生气了,我重新给你做一个。”
过几日,他又带来一支精贵的玲珑发簪为我戴上。
“从前你一直想要,我特地去给你寻了一支。”
从前我确实想要一支裴景珩亲手送的发簪,可惜那时候的他忙于算计我,根本不会落任何把柄在我身上。
我面色淡淡地取下发簪。
“裴小将军不知道人心易变吗?”
“从前想要的东西,我现在已经不想要了,就如裴小将军,从前嗤之以鼻的东西,现在也竟然想去求了。”
裴景珩默然半晌,最后道:“没关系,菀菀,我们有的是时间。”
裴景珩开始在白天出入我的寝殿,殿外的侍卫也不知何时换了人。
我连出个门走几步,都被人盯着,更别说去找穆淮商议对策。
这座皇宫,慢慢在被裴景珩掌控。
一晃三月,裴景珩照旧来我寝殿坐了半晌。
他兴趣盎然地看我读小人书,用早饭,梳头,一言不发。
最后,他轻轻叹了气。
“菀菀,若那孩子还在,我们现在是不是都能见到他了?”
我微微一顿,看着他眉眼难以掩盖的失落和愧疚,嘴角慢悠悠扬起。
“裴景珩,你有没有想过,也许那个孩子根本就不愿意见到你这种三番两次抛弃他的父亲。”
没错,我就是要欺骗裴景珩。
他是这个国的将军,他是民心所向,他还手握军权,我杀不了他,报复不了他,对他无可奈何。
但我不会跟他说这个让他心怀愧疚的孩子根本不存在,我要让他背负杀死自己孩子的罪名,永永远远地活下去。
我还要让他罪无可赎,永远遗憾,永远懊悔。
裴景珩面色平静,甚至起身拿起木梳为我细细地梳了发。
然后弯腰吻了吻我的额头,看向铜镜里的我。
“菀菀,皇城里的桃花要开了,我把它们全部摘下来为你酿酒,好不好?”
心脏猛地震颤。
我蓦然抬头。
铜镜里的裴景珩眼神凛冽,一身肃杀。
三月十八,裴景珩率领裴家军冲破了皇宫,将皇上和沈濯一干人等围困在正殿。
皇宫的火烧了整整一夜,无数的人在这座华丽的宫殿死去。
七日后,新皇登基。
第一件事就是将沈濯的罪行大告天下。
而那个曾经传言里来路不明又极其受宠的婉妃,听说和先皇死在了那场大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