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断电话，办公室门被轻轻敲响，林青洲脸色仅剩的那点笑容全都消失殆尽。
“进。”
陈柏走进来。
低着头，把手里的辞呈递给林青洲。
“工作交接还有四天，这是辞呈，林董，你过目。”
林青洲看也没看他，脚步不疾不徐走到沙发旁，慵懒坐下。
“我只是问你原因，有那么难说出口么？”
林青洲似笑非笑，端起酒杯轻咂一口，深橙色的液体滚落胃中，辛辣烫出点火气。
“我对你不好么？陈柏，走出这栋楼看看还能有谁给你出这个价，”
他冷嗤：“你不会真的以为自己值这么多钱吧——为什么告诉宋柔？”
陈柏垂着头，一言不发。
他早就想过有这么一天，但这天还是来得太快了。
林青洲或许早就知道了，但从前只是懒得抽出精力搭理他。
然而事情或许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发展成另一个模样，林青洲在其他地方碰了灰，终于想起和他算这笔账。
“没什么原因，宋小姐有权利知道……”
话还未说完，林青洲骤然暴怒——杯子又遭殃了，磕在玻璃桌面砸出一道骇人的裂缝。
“你说什么？你叫她什么？”林青洲眯起眼睛，危险的眸子一眨不眨盯着他。
陈柏后退一步，即便这样还是有猩红的液体溅到西装裤退，玻璃渣子将他的脸划出一道血痕。
林青洲忽地笑了，笑得温和，耐心指正。
“你应该叫她林夫人。”
陈柏缓缓点头：“林夫人。”
林青洲什么时候也开始自欺欺人了？
听到他的称呼，林青洲满意了，视线落到他冒着血珠的脸上，弯唇一笑。
“抱歉，刚刚手滑。”
说完也不再等他回答，转身离开，临走又漫不经心丢下一句。
“下不为例。”
***
傍晚八点，灯红酒绿的街道亮起霓虹灯，整座城市陷入一种迷情之下尽情释放信息素的疯狂。
酒吧门口。
宋柔裹着外套，任陈婕怎么说，死活不脱。
第62章 酒吧后
“老天，你看看你额头都冒汗了。”
陈婕简直要无语了，谁来酒吧穿这么厚？
抽出纸巾擦过她鬓发前的汗珠，宋柔一言不发，咬着粉唇，坚守底线。
陈婕无奈地妥协：“不脱就不脱，进去总行吧，我提前点好的弟弟们打了好几个电话了。”
宋柔犹犹豫豫应下，“说好不会往人腿上坐啊？”
她里边只穿了一件吊带裙，还是亮片的那种，深v设计，整片白腻稍微俯身便能看到。
陈婕边拉着她往里边走边说：“哎呀不会啦，弟弟们一个比一个有眼力见……”
还未走进，震耳欲聋的mix混曲像巨浪一样将人吞噬，扑面而来浓烈的香气与酒精让宋柔短暂的懵了片刻。
两人走到酒吧深处的C形VIP卡座入座，宋柔又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几个裸着精壮上半身的男生转过身来，见到宋柔露出惊艳的笑意。
宋柔呆站在原地，嘈杂的音乐中，看出他们的口型大概是“姐姐来啦”。
活像包围唐僧的蜘蛛精。
宋柔想转身就走。
陈婕眼疾手快拉住她，附耳悄声说：“只是助兴，真睡他们我还嫌脏，你要不喜欢我让他们走。”
宋柔面色复杂，沉思片刻，与满脸写着“说啊说你喜欢”的陈婕商量。
“能不能只留一个。”
陈婕暧昧一笑：“吃不消啊？”
“……”
她根本没有很想吃好吗？
卡座一下少了四个人，空气都变得宽敞干净。
宋柔总算松了口气。
只是，她刚拿起酒杯，想压压心情时——
一道极具存在感的侵略目光，从酒吧另一角倏而射来。
一个周来，宋柔脑海中设想过无数次与林青洲重逢的情形。
或者在民政局平静平和的状态下一别生欢。
或者在某个街道擦肩而过，演绎最熟悉彼此身体的陌生人从你的全世界路过。
或者装作淡然淑雅在飞机上与他和谐地打个前妻姐的招呼。
或者……像现在这样？
他身边坐着露脐装热裤美女，看着也不过二十左右的年纪，好兄弟南成一个劲劝酒。
而自己呢，右边坐着不穿上衣的阳光男大，想方设法贴上来敬她酒。
好荒唐。
签了离婚协议的夫妻才过了一个周，就各自跑到夜场释放欲望？
然而，宋柔心底更多的是愤怒，她很清楚自己来这完全没有一丝歪心思。
可林青洲呢？
四目相对，林青洲头上的圆形灯将他笼罩其中，照得面庞迷离而晦暗，眉骨优越深邃。
她似乎看到他唇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