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深层次的问题谁也不想再提,没有意义,追根究底原因是什么他们心知肚明。
两人陡然间沉默下来,林青洲错身过去,拧开玻璃水喝了一口。
他坐到床上,垂着头,把水缓缓递过来:“喝么。”
第125章 妈妈
握着水瓶的手那么好看,宋柔平生见过最好看的手就是林青洲的手,他太白了,白得让人误以为他是个好人。
她明白,林青洲又退了一步。
他给她台阶。
宋柔说:“太贵了,不喝,”
她平静地把台阶拆掉。
价值二百的玻璃水瓶倏然掉到地毯,发出闷闷的响声,宋柔见状连忙退开半步,生怕有一滴水溅在自己裤腿。
透明的液体渗入灰棕色地毯,林青洲依旧垂着头:“我不是故意的。”
他确实不是故意的,他后来改掉了乱摔东西的坏毛病,因为有一次宋柔也跟着他摔,她把价值几个亿的古董花瓶毫不犹豫地打碎,用残片割自己的手腕。
林青洲慌了,他跪在地板求她,不要。
这不就改掉了?
后来过了很久,林青洲才忽然反应过来,那是他妈买的古董瓶。林青洲又迷惑了,他问苏子澄:“我妈对我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
为什么在当时以及事后的情况下,他完全想不起那是胡可留给他少有的东西?
苏子澄顾左右而言他:“你只是一时激动,没想起,别瞎想。”他踌躇:“哥……别再摔东西了,很危险。”
宋柔知道他不是故意的,因为林青洲听到她的话,手指莫名一松,水瓶就掉了。
她走到卫生间打算洗脸,留下句话:“跟我没关系。”
当天晚上,三亚飞往G市的航班,林青洲给宋柔叫了杯水,宋柔说不喝。
回到家,林青洲吩咐孙婶给呆萌做点生骨肉,走到客厅时看到宋柔窝在沙发追剧,手边放着瓶依云矿泉水,他在她面前顿了片刻,宋柔视而不见。
林青洲敛眉进入书房。
旅游的事搁置,林青洲瘫在椅子上闭目养神,他想,正好处理公司的事。
他不亏。
日子就这么过了一天又一天,在经历了宋柔六个巴掌以及两次出逃之外没有其它有趣的事。
林青洲在国内最后一次见威德是在次年年末,那会他已经“病入膏肓”了。
威德说自己不日便要前往日本,大阪有个很好的工作机会在等着他。
林青洲的表情——威德形容不来,是那种有点羡慕又有点鄙夷的表情。
威德阅人无数,站在“他们”的角度想,威德可以揣摩三分。
“我的建议你不再考虑考虑?”威德翘着二郎腿,红光满面,心情好喝了两杯话匣子也随之打开。
“不。”
林青洲懒洋洋地玩着打火机,高挺的鼻梁隐在阴影中,眉骨愈发深邃,身上仿佛剥掉一层皮似的懒散轻慢。
忽略他在某方面偏执的行为,有点像玩够的花花公子进入贤者模式,即将遁入空门。
威德叹息:“我话说前头,您捡着好听的听就行。目前情况我可以肯定地说,您现在的状态确实可以接着拖延,但未来某一天,没有人知道它是否会对你造成物理攻击。”
林青洲嗤笑一声:“物理攻击,我还法术攻击呢。”
话还是说早了,威德满怀心事离开以后的第二个月。
林青洲差点死了。
林青洲的容忍度滚雪球般越滚越大,宋柔的挑衅能力相持不下。
林青洲睁着眼睛到天亮,他怎么就感觉活着没意思?
宋柔昨晚骂他的话说出去都骇人听闻,林青洲一度觉得自己出现了幻听,他不相信这是宋柔能骂出来的话。
宋柔那样一个好孩子,她善良美丽,她柔弱温暖。
林青洲望着她熟睡的脸,脑袋好晕,鸦羽般的睫毛眨呀眨,他想下辈子再遇到她,一定不要再和她有交集了。
他缓慢吃力地从她手中夺走刀,鲜血淋漓的刀。
大腿撕裂般地疼痛,那里被捅开一个口子。
林青洲皱眉在想,为什么宋柔伤害他之后可以安然入睡?
林青洲没有这么绝望过,真的。
他脆弱地抱着宋柔喊妈妈。
宋柔醒了,抬手就是一个耳光。
“有恋母癖别在这恶心我。”
林青洲抱着她不放,他不是想让宋柔当他妈妈,他只是想这么喊她,这个妈不具备任何强制的责任与义务,它是一个单纯的称谓。
“我没有别的意思。”他怎么还在解释?林青洲心不由人,他应该站起来就走。
“我没有想到胡可。”林青洲解释个没完。
他只是想这么喊。
林青洲缩在她的怀里,那么高大的一个人,那么位高权重的主宰者,怎么就看起来如此易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