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昭训的身形微顿。
克里斯啃着一只汉堡，嘴边的白胡子沾满了沙拉汁，手边摆放着一杯可乐。
看起来就很受小学生欢迎的食物。
他见到宋柔嘿了一声：“玩得还习惯吗？有没有去十五楼体验一下我们最新的产品？”
玩？
他可真心大，宋柔自己都不敢在谢昭训面前说她是来玩的。
宋柔扬唇笑道：“是那款VR眼镜吗？我上午和谢总去看了，很震撼。”
当时有设备科的同事飘过，调侃谢昭训还带女朋友来玩了？
宋柔第一个否认。
“喜欢的话我可以给你打个折？”克里斯没个正经，“回头我就让小谢把你列入我们第一批内测名单。”
打个折都要五位数的东西。
他说话的间隙，谢昭训悄悄凑过来，“别听他瞎说，内测免费。”
宋柔弯了唇角，“我也没当真。”
……
很美好的午后。
望着窗外一闪而过的飞鸟，宋柔耳边是他们轻松又诙谐的谈话，偶尔会有其他部门同事看到她这张陌生的面孔来友好的打招呼。
宋柔开始觉得自己的选择没有错。
她拥有了一份暂时等待转岗但目前情况还算稳定温馨的工作，还能借着公差去香港玩一圈，房子也找到了，一切都很好。
她不打算回头看了。
冷静期还有十天。
***
次日是阴天，宋柔五点钟就起床了，飞速地洗脸刷牙后，在客厅巡视一圈有没有没带的东西，发现窗外似乎有下雨的迹象。
昨天看了天气预报，也没说要下雨。
宋柔提着二十寸行李箱到楼下时，谢昭训的车刚好在街边停稳。
乌云沉沉地压在头顶，把鱼肚白挡了个干净，大块的灰色云朵重叠，层层累加，看着竟有几分渗人。
“我来吧。”发愣的间隙，谢昭训已经接过她手里的箱子，放入后备箱。
到机场果然开始下起雨了，下车的时候还是毛毛细雨，到进贵宾室的时候已经变成细细密密的小雨。
但万幸航班没有延误，宋柔很讨厌等，这两年每天等待的时间甚至超过不曾等待的时间。
她现在对看着生命毫无意义缓缓流逝这种事情非常抵触。
上飞机时，谢昭训依旧手提着她的行李箱，宋柔悻悻跟在后面，手中空无一物。
怎么感觉自己带了个助理来？
沿着通道走到最后，宋柔的位置和谢昭训不在同一排。
原因是宋柔的差旅费报销范围只包括经济舱，谢昭训嫌麻烦，干脆自己出钱给她补上。
“困的话就睡会，到了我叫你。”谢昭训把她的箱子放好，临走前这么说。
不叫她还能睡过站不成？
这趟直飞。
再不济飞机上还有工作人员，谢昭训的话有时多余到宋柔想笑。
善意的笑。
“知道了，我还不困，打算看个电影。”
谢昭训走后，宋柔舒舒服服躺下来点开一部历届奥斯卡最佳影片。
身侧晃过一道高大的影子。
宋柔抬眼望去的同时，那人也低头看了回来。
第72章 不认识
曾预设过的情景就这么猝不及防发生。
飞机，机舱，抬头，和前夫不期而遇。
窗外雨还在下，水珠淅淅沥沥地像一条条毛毛虫从窄小的窗户滑落。
广播里响着温柔的女声，提醒乘客尽快入座，系好安全带，餐食将在起飞后三十分钟开始供应。
不足两米的通道，男人明显在已经路过她、超出座位几步之远的地方硬生生停下脚步。
顿了两秒，缓缓侧过头来。
漆黑的瞳孔睨着自己，唇角勾着点意味不明的笑，下颌角侧着，显得轮廓……更锋利了。
身穿黑色休闲装，眼皮微垂，气质上冲淡了些许冷漠，但仍旧带着积年累月长存的压迫危险感。
见她抬头，不着痕迹地挑了下眉。
他瘦了。
——宋柔脑海里的第一个想法。
显得肩膀更宽阔，腰身精壮而劲瘦。
对视的时候，宋柔心尖微颤，莫名感觉……他在等自己先说话。
但很快，她却发现自己并不如同想象中坦然到可以对他露出千帆过尽的笑容，说一声“好巧”。
在毛毯之下的手捏紧又放开，逼着自己收回视线。
宋柔低下了头。
像不认识他一样。
紧接着，她低着头的视线中出现一双皮鞋，听到熟悉的声音。
“林董？”是陈柏的声音。
对面无回复。
又过了大概五秒，有工作人员过来，害羞柔和的声音问：二位这边遇到什么问题了吗？
脚步声这才逐渐远去。
但也不是很远，宋柔很快感觉似乎自己身后的位置传来轻微的座椅调节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