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主家这边的从商不同,裴贺彬那边,基本都是清流,从事学术研究的比较多,清贵,体面,不沾染铜臭味。
两家早年关系很好,只是二十多年前,某一个意外发生后,关系突然急转直下,这些年来,联系很少。
反倒是小辈这边,裴明乔因为留学的缘故,以及商业上的合作,跟同辈的裴远之走得稍微近一些,而且,虽然裴远之看上去疏离冷淡不好接近的样子,但他总觉得对对方有一种莫名的亲近感。
“那……我爸怎么突然找你?”
问不出别家的事,裴明乔干脆问自己家的事,“我不是外人,问我自家的情况,这个总可以透露了吧?”
裴远之动作顿住,瞥他一眼。
那眼神有点一言难尽,裴明乔不知道怎么形容,总觉得这位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堂兄似乎此刻对他有点……嗯?
“咚咚”两声,会议室的门被敲响,裴明乔抬头看去。
是他父亲身边的秘书王秘,三十来岁的精英模样,此刻正站在门口,看向裴远之,“裴par,副总请您去董事办一趟。”
……
看清楚那行字,季舒楹指尖仿佛被烫到了一般,抖了一下,按下锁屏键。
手指将碎发梳到耳后,发丝绕在指尖,一圈又一圈,季舒楹看向车窗外,路边的街景又再度浮现出那几个字,挥之不去。
直接让她原本充盈胸腔的迁怒和撒气,变成一枚引线被水浸湿的哑炮。
她忍不住腹诽,大白天的,裴远之这人……真不害臊。
过了十分钟,季舒楹还是按捺不住,重新拿出手机,想说点什么,但删删减减,重话不好意思再说,最后只凝结成一句话:
【别跟我说话,我不会理你的!】
放下手机,季舒楹用手背试了下脸颊的温度,好烫。
叮。
手机再度震动了一下。
季舒楹没想到回得这么快,胸腔里的心脏怦怦跳着,划开手机。
是一条三秒的语音。
在车上,季舒楹不敢直接免提听,而是摸出蓝牙耳机戴上。
坐在前面副驾驶座的廖音,不经意间从后视镜里看到儿媳妇通红的脸。
季舒楹侧着头,看着车窗外,小巧的耳廓里戴着一副白色无线耳机,仿佛在听歌。
但雪白的耳尖尖都浸润着粉色,绯红潋滟。
廖音明明记得,出医院之后,季舒楹的神色就已经恢复正常了。
她有些纳闷,百思不得其解,怎么年轻人玩个手机听个歌也脸红啊?
*
下午,季舒楹跟林真真按照预约的时间去试纱。
顶奢品牌的婚纱一般都需要提前一年左右进行预约试纱,定制周期短则六个月,长则八个月甚至一两年,原定的婚期比较匆忙,肯定是来不及了,只能将目标转向稍低一档的一线婚纱品牌。
因为是预约的顶级贵客,现场提前清了场,整个下午只为他们服务,店员热情而又不失礼节地接待了她们,请进专属的VIP室内坐定,上了茶歇后,再请季舒楹挑款,一件件地介绍。
“这件的蕾丝装饰是亮点,披肩搭配也会很好看……”
虽然有专属SALE围绕着季舒楹,帮忙穿戴繁重的婚纱,但实际试穿时却出了一些问题。
因为怀孕的缘故,她的腰围比之前涨了不少,不过并不显怀,所以季舒楹平常穿正常衣服的时候,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合适,甚至看不大出来。
但婚纱普遍对身材要求极其严格,腰围很小,很细,细到一种严苛的姿态,以便能衬得新娘纤腰盈盈不足一握,季舒楹试了几套,上身效果都不太满意,又不敢束缚得太紧,怕影响到宝宝。
如果选择将腰围放松一些,那么上镜效果又要差许多,季舒楹照着镜子,眉头不自觉地拧起。
婚纱,婚礼上至关重要的一环,她希望自己不论是拍婚纱照,还是婚礼当天,都能漂漂亮亮的。
试了一下午,晚上到家后,季舒楹打电话给裴远之。
“那些婚纱,漂亮倒是算漂亮,但我怀着孕,穿着都不好看……”
季舒楹侧躺在床上,语气有些低落,黑发如绸缎柔软地铺开来,腿间夹着薄薄的蚕丝被,身下的四件套不知何时换了新的,触感柔软如云,像是埃及长绒棉。
即便躺着很舒服,但还是掩不住心头上浮的烦躁和委屈。
那边,裴远之在京市酒店的商务套房里,晚上刚跟裴氏主家的人应酬完回来,还有律所的工作等着处理。
他一边打开笔记本,一边接季舒楹的电话,听出她语气里低低的失落,动作顿了顿,“不会的,你穿什么都好看。”
“你又没看到,怎么知道!”
季舒楹正因为怀孕导致上镜效果不好,烦躁着,一听裴远之这么敷衍的话,更生气了,火气十足地呛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