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面前一直表现得温和斯文的薛怀跃,在此刻满是某种志在必得和侵略性。
他没有落座,正好居高临下地俯看着她。
展露了上位者的悲悯,好像是自然界中的捕食者。
凌舒第一次被他展露的气场压到。
在这刻分神想到了,其实不管是怎么样的窥探者,遇到了薛怀跃都是小巫见大巫,既不如他强大,也不如他可怕。
薛怀跃微微俯身,拉近了他们唇与唇的距离。
笑意如酒般醇厚:
“你还一下子买了三盒啊,真贪心。”
不是这样的……
凌舒快吸不上来氧气了,眼神开始失焦,恍惚到不知身处何处。
当薛怀跃逐渐显露出对外的模样时,她才发现原本对薛怀跃“好说话”“好拿捏”的判断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白手起家、一路厮杀登顶的新贵,心计和手段绝对不会在她之下,只不过一直在她面前装成了人畜无害的模样。
猎手和猎物的位置,好像是颠倒的。
“薛怀跃,你到底瞒了我多少事情?”
凌舒咬牙问出口,把头往旁边一偏,不想看到他。
“那你觉
得我有骗了你什么吗?”
薛怀跃反问。
轻捏住凌舒的下巴,没有使太重的力道,态度是不容置喙地,迫着她重新与他对视,努力地捕捉她水光潋滟的眸子。
凌舒当然说不出他具体隐瞒的事情。
他进行隐瞒和粉饰的是一种明明可以说清楚但选择让凌舒误会的放任,放任凌舒对他持续错误的判断,放任凌舒飘飘然地认为自己是游戏的主宰……
凌舒睫毛扑闪。只能庆幸是坐在椅子上的,不至于腿软到站不住地丢脸。脸红得不像话,几乎要在餐椅上融化成了一团。
她突然感到也许有些事情不需要明说,可以让它自然而然水到渠成地发生。
如果薛怀跃想更进一步,也不是不可以。
况且,她似乎贪恋薛怀跃身上的白茶香气,使得某些欲求攀升到了一个顶点,让身体产生了空洞的难受,不知此时是否该稳住心神抵御外界的诱惑,恪守本心。
这股白茶香气,凌舒曾逛过商场好几次各种品牌的香水专柜,妄图找到替代的类似味道,试过了好多款还是不如薛怀跃散发的淡香。
人性都是得陇望蜀的,薛怀跃曾经想要可以堂堂正正站在凌舒身边的机会,然后野心发展成为得到和拥有,直到如今……他晃而升腾起了没来由的胆怯,因为他要的更多了,竟然在蠢蠢欲动地贪图她的心……
而他不能确定,内里看淡一切的凌舒,是否真的愿意在心里给他留一处位置。
慌乱已久的凌舒在这当口逐渐地找回了主要目的,趁着薛怀跃还没有开口,凝神主动抢先问了姐妹们交代的那个关键问题——
“薛怀跃,你还是处男吗?”
薛怀跃羞恼相交。
爱会让人底气不足。
他已经准备好了占据主动权的气势,却猝不及防地被凌舒这个简单的提问问破了功。
耳朵的绯红一直蔓延到脸颊。
他慌里慌张松开了凌舒的下巴,清晰中带着轻微的颤抖:
“我是处男。”
看起来像是凌舒对他进行了羞辱仪式。
凌舒经过了一下午的培训,被大家教育说这些问题的坦诚相待是步入婚姻前的必备阶段,装作是见多识广的大尾巴狼。
“哦”了一声,还边点着头,想跟薛怀跃也交代一下自己同样空白的性生活史。
谁料,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薛怀跃,恰在此时令人意外地显露出了一眼可以堪破的手足无措。
几乎是失态般的,颤抖着手捂住了凌舒的嘴。
色厉内荏地颤声警告:
“不许说……你不许说。”
凌舒没懂他是在闹哪一出。婚前坦诚相待,是很正常、不需要为此羞耻的。
薛怀跃是真的慌了。
不顾失态地也不要凌舒现在抛给他一个结果。
凌舒想问他这是怎么了,奈何嘴被捂得太死,发不出声音。
用眼神表达疑问,却看到了薛怀跃眸子里有一闪一闪的东西破碎坍塌得可怕。
他不在意。
但是想求凌舒不用告诉他……
薛怀跃原地被自卑感裹挟住了长达一分钟,然后后退着松开了凌舒,摆了摆手示意凌舒先吃饭,随便编了个工作上的借口躲进了自己的卧室。
凌舒一头雾水。
只有薛怀跃清楚他的自卑和崩溃来源于何处。
他喜欢凌舒,从见到她的第一眼,为她挡下坍塌的纸箱那一刻就喜欢。
造化弄人,替代凌舒受到了撞击疼痛的人是薛怀跃,凌舒一见钟情并陷入热恋的对象是顺势拉过她嘘寒问暖的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