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雨轻袭,伞面溅起潺沄涟漪,伞下美人娇若芙蕖,纤腰婀娜,裙摆微漾,袅亭行处余有清香,让人移不开目光。
门口小厮拦了去路,神情颇为局促:“大人方才吩咐,谁也不见。”
“劳您去通禀一声,我们小夫人实在忧心难安,今日若是见不着大人,夜里恐是又要梦魇。”张婶言辞恳切,看似句句向着她,实则句句讨好那位。
伺候了大半载,一贯知晓人事的张婶,又怎会看不出,那位大人心里憋着喜欢呢。
阮舒窈微微倾下伞面,挡去小半桃腮,余光量向张婶,心头莫名慌了一霎,顿觉有些后悔走这一遭。
小厮面露难色,音量极轻:“贵客刚走,大人伤的重,才止住痛,已浅浅歇下,您二位还是请回罢,待明日大人醒了,小的定会禀告。”
他实在摸不准,毕竟从未听大人提及过,府衙里的这位小夫人。
“回罢。”
阮舒窈转身望向院门方向,心紧紧绷着,好似在期待某个身影会突然出现在她视线。
贵客都走了,那燕公子自然也未多留,兴许根本不是同一个人。
与阮舒窈相反,张婶一双眼滴溜溜的盯着檐下水珠串帘的房门,脚底沁入一丝凉意,心中暗暗叹气,这遭不但白来,连鞋袜也湿了。
卧室中,李修臣睡的并不安稳,第一次如此逼近死亡,依旧心有余悸。隐约听见门外哝哝唧唧,窝囊气正是无处发泄,沉音呵了句:“是谁?”
小厮急步凑到门口,低眉顺气道:“回大人,是旖香筑过来的,说是忧心大人伤重,定要进来看看。”
半响,屋内未有回音。小厮越发忐忑,真不该与那婆子掰扯,该直接撵人才是。
“让她进来罢。”李修臣强撑身子靠坐床榻,细心抚平衣衫处褶皱。
小厮神情凝固,咽了咽口水,瓮声支吾道:“回大人,她,她们已走了。”
“小的这就去寻她回来。”
“不必。”李修臣泄下一口气,瘫身虚倚着,正声问:“外面可是还在下雨?”
小厮细细观摩,好似在数水滴:“是小雨。”
李修臣张了张口,无奈的阖上双眼,心里莫名烦躁,一拳捶在腿上,霎时痛得龇牙咧嘴。
算着有些时日未与她亲近,早是心猿意马,偏偏遇匪意外伤腿,先前也平定过周边匪寇,普通衙役亦能应对,都不似今日所见的这般凶猛,倒像是与赵二贵提及的虎狼是一波贼人。
医者劝他还是要卧床静养,为了早日康健,他拄着拐杖一遍遍在院中练习踱步,脑海里不自主回味那缕清香,她一袭素净白裳,娇嫩欲滴,自己随意伸手碰碰便弄脏了。
李修臣莫名燥热,想她意志那般坚定,许是碍得住的。
可她蜷缩在地上,香汗淋漓的模样着实惹人怜,不是怜惜她,是想狠狠的怜爱她。春蛊闹腾时,她也只是藏了剪子划破大。腿,李修臣哪里能忍,她宁可伤害自己,也不服软说出半个求字。
求他帮帮她啊!
夺取剪刀时两人都被划伤,李修臣惩罚了她好久,已经分不清到底是自己在掌控她,还是被她掌控。
第5章 贡品有遗示好
府衙迎客堂。
李修臣蓄力倚着一条腿勉强维持笔挺身姿。
主位上长须中年气势雄正,手扶青铜兽首,神态自若,身侧随从分别持朱笏、提长剑,面容肃穆,眸光锐利。
“此次圣上封我为钦差,实有三样事。其一,永邑乃帝都直辖县府,匪患横行不容小觑,是该仔细查办。”钦差瞥向堂下二人,招手示意靠拢,兹事体大且些许隐晦,身侧随从默契退去门口看守。
李修臣恭敬颔首,
谦身让右侧绯服官吏先行。
“岁旦,南越缅因上贡,贡品途径十三省,御品车队短了一截。进献的大样器皿、稀世珍宝,金银、马匹等皆有册,故无遗漏。玛瑙珠玉几箱,份量无从计较,羊马损耗也是常事,只有一样,虽未录册,却是宠妃骊姬指名要的,紫铜铃铛藏春蛊,此物不常有,韶华不常在,勒令下官务必寻回去,知晓者寥寥,永邑乃是最后一站,请二位务必协查。”帝都钦差音量徐缓,言辞顿挫,颇有威势。
李修臣不禁心中一悚,面色煞白,脚下绵绵无力。
“李大人,你还好吧?”钦差如炬目光投向他。
“区区小伤,无妨。”李修臣自然屈了屈膝,有些吃力模样。
“二位坐下谈吧!”钦差并未多疑,紧着又说起第三样事,约莫是与北国有关。
李修臣心不在焉,听的话有一搭没一搭。
事关北国名将沈载舟的一桩秘闻……
十八年前,神洲北国突发宫变,沈载舟横刀立马,以一己之躯阻了乱军屠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