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龙涎香混着血腥,熏得人眼眶发酸。
就在乐华分神的刹那,玄甲卫制住她。
血泊里王思妍艰难仰起脖颈。
“……”乐华眼睁睁看着王思妍断气,蓦的哽咽到抽泣,整个人浑觉无力,更不谈挣脱玄甲卫控制。
她这一生,从未信过任何人。
此刻,倒是真的相信王思妍说的,愿为她而死。
她素来自负好胜,习惯了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还是第一次尝到这种,连触碰都是妄想的滋味。
她感觉自己是真的要疯了,不管不顾地叫嚣:“暴君弑父夺位,他没资格处置……”
发颤的尾音被掐断了般,殿外再未传出动静。
众人亦不敢将这些疯话记在心里,此事便揭了过去。
自此,长公主销声匿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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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阮舒窈猜测的
那般,燕宁恢复了记忆。
他之所以能提前出关,是因浮屠寺中,有一神秘高僧,将毕生修为渡给了他,那股强大力量可贯通五识,冲散禁锢记忆的阻碍。
他本借天运而生,命格特殊,处于绝宫位,乃死局。
“若非你告知刺杀之事,恐怕我早已死在瀛洲。”
御驾亲征的路上,燕宁很正式地跟她提起此事。
十马并驱的銮驾宛如一座小型宫殿,全速行驶也不会觉得颠簸,阮舒窈调拨琴弦的手指顿住,她之所以能预见到那场刺杀,是因浮屠寺下的一个梦,她在梦中问卜了自己与沈毅之的结局。
那时以为不可战胜的困境,如今想起,像是过去了很久。
“真正救你的人,是淮洀。”阮舒窈这话说得清淡,不是吃味的那种。
“叮。”燕宁伸手拨了一下琴弦,视线却未离开过她。
“如若守护北国,一定要达异象天神境,那么这个人,可以是任何一位北国臣民。”他要笑不笑的:“我已是有妇之夫,只得辜负淮洀,一番美意。”
阮舒窈抬眸看他:“我可另嫁,你亦可另娶。我愿你随心。”
她说真的。
燕宁一派冷沉:“待战祸平息,我再与你好好论道此事,到时候,希望你还会说出这句,愿我随心的话。”
两人距离很近,衬得这话有些暧昧。
应该不是她想的那个意思。
她打开车窗,浩浩荡荡的军队首位不见,只闻铁蹄踏地时发出的沉闷声响。
此番抗击渤泽,前路未卜,若渤泽再派出天神境高手,胜算渺茫。
看她很久没有说话,燕宁问:“在想衍神?”
派小衍前去探查长鱼孑时,她没想过小衍再也不会回来。
若长鱼孑真送小衍去了渤泽,那他在渤泽的处境,必然不是长鱼孑调侃的那般,受君主看重,要收他为义子。
“也在想那位神秘人,是否还会帮我们。”她回眸看向燕宁。
上次能从荆棘长老手下逃脱,全靠那位神秘的天神境强者出手相救,可惜神秘人并未现身。
***
沛洲。
长鸣的号角声里,前锋军劈波斩浪般向两侧分开,后方森然列阵的玄甲重骑气势恢宏。
战鼓擂动,这代表敌人开始攻城。
为渤泽拼杀的还是那群翼禽水怪,而渤泽组建起来的正规军队,似是都在保存实力。
九丈高的楼车从列阵方队间碾出,楼车顶端青铜兽首张开巨口,经过机关改良可喷射出高温火油,能有效拦截怪物。
当然,这些怪物十分狡猾,它们清楚优先摧毁耧车。
指挥台前,眼系红绸的男子双手触上琴弦,沉寂一息,古怪的琴音自指尖流出。
受到摄魂决干扰,翼禽水怪开始分不清方向,很快被打得七零八落。
这一举措确实令渤泽军队有些意外,原以为此次进攻,最大的阻碍会是异象天神境强者。
对于北国的这些花样手段,那位傲慢无礼的长鱼少主,可是一句也没交代过。
然而在绝对实力面前,这些依旧不够看,新的渤泽指挥使,直接派出修行者。
近千位实力与阮舒窈不相上下的修行者蜂拥而至。
这场面像是天神伐罪凡人。
仅存的衍神兵已不足八百,此刻也不得不舍弃一些重要阵点,合力抗击危险的修行者。
普通摄魂决,对这些修行者不起作用。
阮舒窈灵机一动,尝试把自身内力融入摄魂决音律之中,这样做消耗翻倍,只适合短时间内爆发伤害,时间稍长,经脉俱损,燃念等于燃命。
瞑野锐于常人,听出她音律里的端倪,快速上前按住琴弦,开口道:“你专心施展焚心诀,我来抚琴。”
二人联手,加上衍神兵的配合,效果出奇的好,就连修行者也有些抵不住。
鏖战了好几个时辰,仍未攻破防御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