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到山脚的时间,已经近深夜。
李昉的马车就在那里,本来她打算等一等,方才忘了询问病人在哪里歇息,以他目前的情况,还不能行动。
结果下来,就看到了那抹颀长的背影。
阮慕有几分诧异,他分明,更晚出发的。
李昉不敢过去。
阮慕便走过去,“崔大人。”
崔煊脑中还残留着,方才两人走下山时,说说笑笑的情景,好像她在他面前,从来没有这样笑过。
他低头看着她,“刘虎的病,后续还需要阮大夫治疗。”
“我自是责无旁贷,本就是询问,他是在哪里修养?”
他虽提供了证据,但其实也是犯了罪的,本该是要入监,只是现下的身体状况...
“就在府衙,因着他身份,是要衙役看守的,这个情况同你说一下。”崔煊说。
阮慕点点头。
“这里地偏,府衙来了几辆车,阮大夫可一同搭乘回去。”
阮慕福身,“多谢崔大人,不必了。”
她最后点了点头,而后走向李昉。
“阮阮你胆子真大,怎么敢和崔大人说那许多的话?”李昉悄声问。
阮慕好笑,突然也发觉,过去的自己面对崔煊的时候,是否也是这样小心翼翼?也显得那样笨拙?
“他又不吃人,你怕什么。”阮慕好笑。
“可你不觉得靠近就会紧张吗?我爹见他都是很恭敬的,面对他,比面对我爹还可怕,我觉得他就好像要吃人似的。”
阮慕好笑,“那你过去同那崔大人说几句话试试,瞧瞧他吃人不吃?”
“我才...”李昉说话的时候,刚好扭头过去看站在远处的男人,然后整个人瞬间愣住。
“崔...崔...大人......”
阮慕心头咯噔一下,而后,努力面色如常地扭头。
男人就站在两人一步之外,方才说的话.....
崔煊伸出手,“方才忘了给你,这是腰牌,拿着说明情况便可以进出府衙。”
阮慕接过。
“多谢崔大人。”
崔煊看她一眼,“是我要多谢阮大夫。”
然后,他才终于转身,上了马车。
李昉吓得脸色都变了。
阮慕也是长出了一口气,瞧见他紧张成那个样子,不由得好笑。
终于,两人也是上了马车,李昉先将阮慕送回去,而后再自己回家。
马车外,和荣问竹戒,“大人,进出府衙,现在需要拿腰牌么?”阮大夫那样的身份,好像提前说清楚,门房认得人了,是可以直接进去的。
竹戒不觉得自家大人会做无用功的事情,“才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大人应当是要更谨慎些了,咱们初来乍到,那方知府都敢把注意打到大人头上来,可见胆子多大。”
和荣心里方才还有一个奇怪的猜测,现在也立刻被说服了。
车内,崔煊眉目淡淡,
他也不知道自己当时为何就走了过去,再听到她戏谑又顽皮的声音说瞧瞧他吃不吃人。
所以被发现的时候,才会有几分慌乱地拿出了腰牌。
罢了,让府衙的管理在加强一些,倒也不是什么坏事。
接下来的几日,崔煊便雷厉风行地解决方知府的事情,受他迫害的人实属不少,从前没人敢站出来,哪怕是刘虎这样的人,拿着证据也被迫害得十分厉害,可现在,新来的崔大人竟然开始清算他的事情,最初人们还在观望。
可是后来见着崔大人竟是拿出了证据,又又各种人证物证上堂,那方知府从喊冤,到后来眼见那崔大人实在油盐不进,最后直接破口大骂,直接在公堂上被打了二十辊,收押进去。
崔大人还叫有冤屈的人都可上告,等了半日,第一个人便站了出来,人好端端地回去了,那方知府头上被狠狠记上了一大笔,所以站出来的人一个接着一个,倒是把他过去其他任上干的污糟事都一并翻了出来。
就连崔大人自己,也拿出了方知府受贿,下药,用美人等手段的证据,一时之间,那方知府根本无法翻身。
现下已经收押,等案情理清楚后,即便是崔煊,现在也只是代为审问,还要上报定下最后的罪名。
不过,崔煊青天的美名已经开始暗暗传播。
“都说啊,这从京城来的大官,那是真的要干实事的。”
一时之间,整个建邺的风气都好了不少,那些手脚不干净的人都立刻藏起了自己的尾巴。
那方知府下台,过去克扣的劳工工钱和补贴都拿在手里,不需要再交回去大半部分,所有劳工都聚在工事前欢欣鼓舞。
“这个崔大人可真厉害,才来了不久,就把这个为恶许久的人除去了,现在大家都夸他呢。”
阮慕和小丫头走在街上,现在的街道的人,总有一股无言的高兴在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