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了院子,才回头,问身后的人,“他可走了?”
下属顿了一下,道,“还未。”
周谦有些弄不清楚崔煊到底是什么意思了,不过,现下他已经下定决心,莫说现下他没了官身,即便是有,他也没有打算将阮慕让出去,她,就是他的。
“不许叫阮姑娘知晓此事。”抬步的时候,周谦又吩咐了一句。
“可...那位公子,似乎还受伤了。”
周谦又诧异了几分,受伤了还不走?
他摇摇头,没有再说什么。
周府外。
“公子,咱们先回去,您明日再过来,兴许阮大夫就出来了呢?”和荣劝道。
除了这样的话,他根本没有任何办法,公子自然是不可能听他的,从前还能听几句二夫人的话,可惜现在,恐怕是谁来都没用了。
他也没想到,原来过去少夫人还....没了孩子,甚至损了身子...日后都....
连他都这样惊讶,公子受到的打击定然更大。
崔煊脸上几乎没有半分血色,脑中一直回旋着李昉的话,孩子,孩子,原来...他们还曾经有过一个孩子,只是....如果当初,崔煊想起了那个雨夜,想起了她扑过来在他面前的求助,想起她那样珍视那颗药丸....
那时候,她就...
如果当初,没有那些误会,如果当初他多花一些心思将事情查清楚,如果....
会不会,他们就不会和离,会不会孩子就能生下来,会不会....他们会一直在一起!
一旦想到这个可能性,他心痛如刀绞,如果...万一...假如...
可惜,这世上没有假设,事情已经发生,他以为自己已经知晓自己过去做错了些什么,却原来,还没有,还不止,她受到的伤害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想。
“公子,天上云多了,看起来要下暴雨,您受了伤,真的不能再淋雨了...”和荣仰头,焦急道,再低头的时候,看到那比纸更白的脸色,几乎要跪下来,“公子....”
可惜,崔煊无动于衷。
片刻后,豆大的雨点砸了下来,很快,雨点就变成了雨线,然后是瓢泼大雨倾盆而下。
和荣在上头努力撑着伞,可惜崔煊抬起脚步,就走到了雨中,任由雨点大力砸下,顷刻,他浑身就已经湿透,顺着衣裳落下去的水,带着鲜红。
“公子...”雨声让和荣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恍惚和缥缈。
崔煊目光定定落在雨上,天黑得很快,雨雾重重,夏日的大雨倾盆,她离开的那日,是否也是这样的暴雨?
那时候入秋了,她身上单薄,雨是寒凉的,比此刻他经受的,要更痛苦许多,况且,她还刚刚.....
崔煊倏地软了下来,头脑一阵眩晕,
“公子!”和荣急奔过来,瞧着自己大人双眼紧闭,脸色在闪电的光亮下,白得骇人,双颊却又红得十分突兀,毫无生机,一摸,人烫得几乎灼人。
和荣大骇,吓得心脏都快要跳出来,只能听见自己慌乱尖利的呼救声,“来人!过来人!”
“公子晕倒了!”
“快!”
医馆中,进进出出的人脚步匆匆,带血的衣裳和白布摞了一堆。
和荣急得团团转,终于大夫出来,脸色不好,他急忙冲上去,焦急问,“公子如何了?”
“哼,再差一点,他就别想活了,受了那*么重的伤,本来好好养着就没事的,结果呢,不听话,在外头瞎折腾,连药都没好好上,不躺着修养,还一直动来动去,现下还淋雨,他这高烧若是下不去,就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没用。”
“现下烧退了么?”和荣急着问。
“还没!”大夫没什么好脸色。
自己都不把自己的性命放在心上,糟蹋成这个样子了,又来着急,现在知道着急了,早干什么去了。
一整晚,和荣都守着自家大人,他背上的伤已经溃烂化脓,经过处理后,依旧十分可怖。
高热还未退,嘴唇起皮了,公子一贯都是清风明月般的人物,这样落魄凄惨的一面,就连和荣也是第一次见。
“退吧,快退烧吧,观世音菩萨,求求您了...”他一个劲祈求。
然后听到淡淡的呓语,和荣急忙扑过去,看着崔煊紧蹙的眉头,“公子?公子您说什么?”
和荣凑近,
听到隐约的呓语,不大清楚,可是断断续续,却也明白了,是,
“阮阮,别怕,外祖没事,我在。”
“阮阮...”
然后就是无休止地叫阮大夫的名字,
“阮阮,对不起....”
“阮阮....”
和荣不忍心再听下去,又派人去了周府,今夜公子若是不退烧,性命堪忧,若是阮大夫过来,一定能....
可惜好几波人过去后,带回来的消息都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