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都不会是她的错。
扔了也可以的,不小心弄丢也没事,她做什么都是对的,只不过如果那一天真的到来的话,他会重新调整好应有的状态,把自己变成她会最喜欢的样子——
然后,他会想办法回来。
别担心,真正懂事的狗会自己找回家的路,不用担心他会不小心走丢。
因为他的妻子在这里,所以他就算爬也会重新爬回到她的身边的。
*
好在经过连续几日林暮川
的观察,这一系列的过激妄想暂时没有实现的机会。
晏秋带他过来,似乎就真的只是想要让他找一个熟悉的环境稍稍松口气。
这附近很安静,也很熟悉,除了更远处往来巡逻的无人机之外,几乎没有什么人来往行动,林暮川在这里可以很放松,不用担心有过去的熟人会认出他,投以某种暗示意味十足的讽刺目光;也不必担心这里会遇到上庭区的人,把他当做某种肮脏的流浪动物,只愿意远远观望。
他现在的身边只有晏秋而已。
很好。
很安静,也很满足。
晏秋把他放在这附近随意放松,自己则继续四处走走逛逛,用她的话来说,就是“监察官日常工作差不多也就是这样了”。
“不穿些什么防护道具吗?”林暮川指了指那些巡逻的联防署士兵,无一例外地全副武装,看起来像极了某种机械的人形变体,晏秋摇摇头,回答说:“监察官的阈值都很高,我不需要那些。”
因为所谓的污染,更倾向于一种对有机生物感性认知的精神入侵,在积累到某种程度后,再慢慢转化进入实体的血肉之中。机械固然能起到一定的防护作用,但哪怕是财团最新研究的那些探索仪器,也很难精准判断那些会隐藏会成长的弱小污染源。
至少到目前为止,人类唯一能依靠的情报来源,就是监察官的人工搜索。
所以监察官的阈值一定要是常人的数倍才可以,这能确保他们污染区在没有任何特殊防护的前提下也能往来自如,并提供给身后部队尽量精准的情报。
这些东西没必要和林暮川说,她总觉得说了他也无法完全理解,但林暮川认认真真看了她一会,想了想,问:“那用不用我背你?”
“不用,”晏秋回答,“这里我也来过很多次,自己走就好了。”
“好。”林暮川温顺应声,“那我走在你后面,以防万一,这样能安全些。”
晏秋没拒绝这个,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即使没人说话空气也意外地没有什么尴尬感,晏秋走的不快不慢,侧脸似乎还有些隐约的出神。
直到林暮川的的脚步声忽然停下来,周围的声音变化便显得格外突兀。
晏秋走在前面,也跟着停下来,转身看着他。
“暮川?”她低低叫了一声,“怎么了?”
“……不,没什么。”林暮川神色如常的转过头,对着她露出个十分无辜的笑容:“我只是忽然想看看这条路不太好走,而且为什么要走这边?要是单纯想在这附近逛逛,我知道有其他地方,能更宽敞些。”
监察官女士对这附近是出乎意料的熟悉,如果换了个其他管理局的同事过来,说不定还能顺口感慨一下她此前工作的认真负责——这可不是背几套下城区地图和区域报告就能做得到的。
但林暮川不是管理局的其他人,他也不懂晏秋能在这里熟门熟路走来走去的含金量,男人只是在单纯担心妻子的体力,不想看她出现在这样坑坑洼洼的泥泞土路上。
“因为这边通往你之前的‘家’嘛。”晏秋轻飘飘的回答丈夫之前的问题,“说起来暮川,我记得你不算是纯粹的下城区出身,只是在这儿干了几年,对吧?”
“是。”到了现在,林暮川也不必担心妻子会因为自己此前流民的身份重新生出防备心理,所以也只是很温顺的回答:“怎么啦,有什么问题吗?”
“没事。”
她微笑着说。
“只是觉得自己对你的了解仅限于你的性格特点和基因报告,作为妻子,未免有些太失职了些。”
那是一个很温柔,很端庄,很美好的笑容,却突然让林暮川想起了自己和她的初遇——不再是妻子日常对自己展露的柔软温情,这个笑容,是属于那个初见之时,对任何人都会彬彬有礼的三级监察官的表情。
林暮川倏然生出一种类似被捏住后颈皮一样的僵硬感。
他慢慢舔了下自己干涩的口腔,还没想好接下来该说点什么,谈话的节奏又一次被晏秋重新接了过去,“所以,我想看看你之前生活过的地方。”
她垂眼,神情也变得前所未有的柔软:“我想多了解你一些,暮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