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陛下身边的宫人不乏武艺高强之辈,只是从没见过这种阵势,再加上身处禁宫之中隐约知晓一些秘辛,因此竟未能第一时间去制服裴宣。
还有就是宫里老人还记得先帝,就无论如何有点下不去手。
当然主要是知道她一个瘸子翻不出什么水花来,再加上她随随便便就断了一条腿,一看就不禁折腾,万一再动手打残了可怎么好给太后交代。
因为裴宣背对宫门,所以裴灵祈率先看见了子书谨,当即不扔了,转而就要扑向子书谨怀中:“母后……”
然后啪叽一下摔到了地上。
咦?女儿好像站不起来,怪不得刚才一直坐在原地跳脚,不对,重点是——
裴宣背后开始冒冷汗,连忙放下拐艰难的跪了下来:“太后。”
裴灵祈像条鱼一样在地上扑腾了几下,没扑腾起来,干脆委委屈屈的伸长脖子要抱:“母后!”
子书谨见两个人基本都没什么伤,这才俯身,裴灵祈赶紧随杆爬上去,抓住子书谨的手蹭到了怀里。
“又出了何事?”子书谨整理了一下裴灵祈歪斜的冕旒,声音倒没什么太大的波动,广百惊悚的觉得太后可能是习惯了。
因为据说先帝年少时也经常如此。
裴灵祈吸了一下鼻子,眼泪花花就聚在眼眶里,看见母后才哗哗直掉,哽咽道:“她笑我,呜——”
裴宣低下头面对地面,免得自己再笑出声来:“臣不敢。”
裴灵祈顿时大怒:“你还欺君!呜——孤、孤要砍了你的脑袋!呜——”
然后屁股就挨了一巴掌,子书谨没有留情,但冬天她穿的跟个球似的也根本不疼。
裴灵祈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捂住自己的屁股,又哭了:“呜呜——母后,你打我——呜——”
“哀家从前是如何教你的,你为帝王便可随意打杀人命?”子书谨神色冷肃,她当然知道裴灵祈或许只是无意一说,可她金口玉言,一旦开了口让左右如何自处?
是因帝王一句戏言而杀人,还是违令抗旨不尊?
一旦子书谨严厉裴灵祈顿时就怂了,她也知道自己不对,她想反驳,不是真的要砍人脑袋,但又记起母后最不喜人狡辩,她哽咽了一下,突然抬手指向裴宣:“母后还说不能撒谎,呜——,她撒谎欺君——”
子书谨将目光移到了裴宣身上。
裴宣:“陛下冤枉啊,臣说的是臣不敢,没说臣没笑呀。”
我本来是不敢笑的,奈何没忍住啊。
“你——”裴灵祈被气的眼泪哗哗直流,差点想冲过去跟她拼命了。
子书谨按了按眉心,终结了这场争执:“好了,朝臣在外,先去上朝,朝会之后,你们二人亲自将此地打扫干净,不得假托他人之手。”
裴灵祈扔了满屋子珠珠玉玉,至少要趴在地上寻半个时辰才行,这对于一个瘸子来说确实有点难度。
裴灵祈虽然有点不服,但也不敢反驳母后,一边抽抽噎噎的往母后怀里缩,一边眨巴着大眼睛看母后。
一般她这么看母后,母后都会心软的,但今天不知怎么的眼睛都眨累了也没见母后心软。
反而被母后推开了。
“自己走。”
这下裴灵祈真想哭了,但母后已经站起来朝她伸出一只手。
呜——人还是识相点儿吧。
裴灵祈哽咽了一下,又擦了一下眼睛,这才伸出手去牵母后的手。
直到这时裴宣才发现她的腿好像真有点儿什么问题。
……好像瘸了?
走倒是也能走,虽然一瘸一拐走的还慢,怪不得一直在原地投掷一动不动了,原来是跑不了。
别不是昨天害她瘸腿之后子书谨将小不点儿的腿也打瘸了吧?
这有点儿太可怕了,裴宣心里一阵悚然,冷不丁听见子书谨的声音:“还不过来?”
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还在地上发呆。
裴宣靠着拐撑起来,跟在子书瑾身后。
茫茫雪地当中留下一连串不规则的脚印,一大一小走在前面,小姑娘走的很慢,偶尔哽咽一下,但没有一定要耍赖要人抱,年轻的女子走在后面,怜悯又无奈的看着那个幼小的女孩。
长乐殿以前是当东宫用的,因此距离朝会并不远,只是一大一小两个瘸子走的实在太慢,到的时候果然还是迟了。
太后毕竟是垂帘摄政,因此前方降了一道帘子,子书谨怀抱幼女坐在上首,裴宣侍立一侧,帘外重重玉阶下才是文武百官。
这个位置很熟悉,但站着看他们还是第一次,怎么说呢?比坐着站得高看得远。
她第一眼就开始找郑牡丹,挺好找的,因为她在第一列第一排第一个,其他人都要从她往后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