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脚下蹬住草地借助这股力道猛地跃上马背,手臂绷紧缠绕缰绳用力气狠狠一绞,烈马发出一声嘶鸣,被缰绳控制着掉转方向冲进了山溪里。
溪水溅起半人之高,裴宣驱策着追云上前忍不住抬起手臂挡在脸前。
放下手臂时那匹红鬃烈马已经软趴趴的倒在了溪水中,四肢抽动了一下很快不再动弹,刚刚那一刹,郑牡丹拧断了它的脖颈。
这几年她的内力突飞猛进,较之从前已不可同日而语。
“殿下?”
裴宣跳下马来,猛的擦了一把脸上的水,半膝跪在溪边喊道。
没事吧?
溪水里伸出一只手来,她下意识搭了上去,好冷一双手,那双冰冻的手突然反向抓紧她的手,力道重的差点掐断她那把可怜的骨头。
雪水融化的寒意似乎浸透了这个人,裴宣被冻的哆嗦了一下,蓦地撞进一双冷的挂霜的眼睛里。
郑牡丹那双眼睛几乎黏在她身上了,脸色惨白,衣领已经尽数被打湿,缠在手臂上的绷带因为刚才骤然发力已经裂开,露出里面新鲜的伤口,像是练功过度的伤势。
她的嘴唇乌青,看着不像太好。
不是吧?刚刚还能一把绞死烈马的猛将怎么突然这样了?
冻傻了?
裴宣很想拍拍她的脸笑话她一下,但最终只是谨慎的开口:“殿下?”
你怎么了?殿下?
“你怎么能骑追云?”
你怎么可能会让追云认主?她脸颊发青,几乎每一个字都咬牙切齿的清晰。
一向不聪明的人你怎么突然这么聪明了,裴宣在心里暗暗叹息一声,旋即真挚道:“下官不知那是殿下的马不能骑,下官只是想救驾一时情急,还望殿下饶恕。”
她揣着明白装糊涂,顾左右而言他,偏偏那双谎话连篇的眼睛是那么真诚,真诚的让人挑不出任何破绽。
第91章 闻够了?
郑希言在收紧手掌,她的手掌骨骼瘦硬像块冷冰冰的铁,要把人连着血肉带着骨头捏成粉末,裴宣微微吸了口凉气,黛眉微皱:“殿下,你抓疼我了。”
郑希言闻言有那么一点想松开但更深重的情绪燃烧起来,不仅没松开还有点想加大力度的趋势,直到裴灵祈连滚带爬的扑过来大喊。
“姑姑——你怎么了?姑姑!”小家伙刚刚发现不对劲就连忙跳下来趴在草地上,这会儿听见烈马濒死的哀鸣才敢跑过来,头上都还沾着草屑。
郑希言脸色一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放开了裴宣的手。
自己一把扒住溪岸,一手撑在马尸上,薄唇轻启,一字一顿的吐出两个字来:“没、事。”
随即手上用力青筋毕现唰地一下从水中跃起,郑希言今日没去校骑营也就不是一身盔甲,而是一身靛色常服,被水打湿自然不会太好看,裴宣非常识趣的低下头给裴灵祈摘头上的草籽。
小家伙体质不好头发软软的还有点黄,补这么多年也不知道补哪儿去了。
虽然不敢抬头但裴宣还是感到一阵如芒在背,有一道目光简直像箭一样在捅她背心,那双挂着冰棱的眼睛跟刺一样就往裴宣身上扎。
裴宣装死,很想摸摸鼻子又觉得这个姿势心虚的太厉害了。
好在这片空地最近热闹的很,很快纷乱的马蹄声就接连而至,庄姝惊呼一声:“将军——”
而后是匆忙的下马声,庄姝性子急几步就到了这里,她解开披风匆匆给郑希言披上,而后匆忙禀告。
“后山突然跑来一只长虫,吓破了这些畜生的胆,发狂从马厩跑出来,大部分已经被逮住,只有这几匹南荒来的红鬃马性子尤其烈跑上山惊扰圣驾,属下办事不力,请陛下、殿下降罪!”
郑希言瞧着那个死命低着的黑色脑袋,语气愈发不耐:“性子烈?不听话?既然驯不来就全部打杀。”
任谁都能听的出来她已经在暴怒的边缘。
庄姝心里明白将军心疼陛下,这毕竟是先帝留下的唯一血脉,惹到陛下算是找上好死来了。
“是。”
“堂堂校骑营朝廷精锐,连几匹发狂的野马也制不住,看来这段日子没有战事,你们还是过的太悠闲。”她平铺直述,但让人感到危险。
不,一点都不悠闲,我们很忙的将军......
“今年大试提前。”
庄姝绝望的一闭眼,却也知道这确实是大祸临头,加练已经是将军宽宥,要是被其他人逮住话头恐怕就不是这么简单的事了。
大试啊,每年都有的全军大练,军中一般都是练习个人射御、骑驰、战阵,但每年夏日会有一场大型比试,今年看来要提前。
庄姝惨了,郑牡丹亲自操练没几个不叫苦不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