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花之争(199)

刘栩瞧他脸上指痕,鬓角微散的发,领口被人扯拽过凌乱成一片,眼下毫无仪状。

他攒眉抬手捏祁聿下颚,祁聿闪躲后思量再三,又将下颚乖巧放回刘栩指腹间。

刘栩抬眸掐人,指腹钳住他脸颊拖近:“谁打的。”

脸都肿起来了,这下手是真狠,鬓角处还叫指甲划了道红痕。

十年前祁聿众目睽睽下恶骂他,诸多动气瞬间鞭子、杖都用过,也不曾将人脸如此打过。

刘栩拇指想蹭,刚触到面颊祁聿便搐闪一下,这是从骨子里透出的反射性排斥。此刻刘栩也不顾他闪躲,拇指将赤红指印边缘轻轻抚触。

“不知道。”

刘栩皱眉,“人都打你脸上了,你说不知道?你眼睛呢,瞎了不成。” :

祁聿眸底晦深一股浓色:“有人借我的手要杀朝臣,这‘巴掌’我一时没看清是谁打的,等两日我就知晓了。”

打在脸上的巴掌不值得记恨,推着事件闹成这样的那只手才该捉出来。

刘栩哼声,拿住人后指腹惯性动作蹭抚起来。

因是祁聿,他动作幅度不敢无忌,卡在祁聿抗拒内,不然这些甜头他都没有。

“那你捉背后之人,我替你报这道,今日左是有人死,再死两人也无不可。”

她掀眸,人命在刘栩嘴里当真不值钱。

脸上火辣辣的疼淹了不少刘栩指腹的触感,面颊麻得快无感了。

她望向刘栩,就这么看着。

“你是怀疑我?”

今日刘栩指下摸的痛快,声音愉悦起些爽音。

祁聿终究不适拧开颈子,刘栩也没追着人占便宜,祁聿今日这事办得好,陛下心里宽了不少。

她望着刘栩垂下的手,定声:“不会是你,你怕我恨你。”

要是刘栩不会只杀五人,至少杀个十来位直接叫她赔上这条命,然后悄摸将她保下来,余剩下的刘栩想如何折腾便如何折腾。

可今日不是这样。

“陈你多年的情,日后你走了,我随你而去,咱们一起不得好死。”

她脚下踹了下平地,佯装的松散却未灭掉话里沉重。

刘栩听他这话一时迷愣住,反应后由心的畅快。

他们虽是阉人,除去为人奸恶,这种不信不立在司礼监规矩下每个人都贯彻的深透。

祁聿说话一向为真,可刘栩还是想多絮句,再求祁聿一句准话。

“你说的。”

眼底死死罩住人。

她郑重点头:“自然,我从未虚言,你日后等我便知,看我下不下去陪你。”

祁聿转身朝诏狱去,刘栩并肩跟上送他一程,铁锁拖动的声音随着落下寒的夜更刺耳。

这个刑具不过才戴一盏茶,她颈后就磨得生疼,感觉要破皮了。两臂坠挂得肩胛、手肘关节起疼,不过几步膝盖也有些酸涩。

她扭头:“翁父叫人上的刑换一换?这个难受。”

刘栩听着他的话笑出一声,下颚往前路一指。

“下道路给你松开,你叫我多年爱恨不得,就想......惩一惩你。”

祁聿:......

刘栩还是有病。

“那就下条路。”

天际扫下灰蓝橙黄晕上墨色,刘栩抬手接盏灯照祁聿脚下。

大锁声音沉闷,整条宫道都是铁链剐蹭地板的铮铮寒声,听得分外骨颤。

刚到刘栩指定位置,她直接蹲地上,双手直接带着铁索垂地上,脑袋坠放膝头,望将颈子撑一撑。

二指粗的铁链挂身上走这么远算是酷刑了,换个武将来也走不了太远。

声音跟着四肢发软打颤:“快快撤了,这不是人戴的东西。”

刘栩示意禁军开锁。

东西撤下,她顿时觉得闷胀的胸口都舒散不少,张唇狠狠喘两口顺气,顺便骂刘栩几句神经变态。

她‘尽职尽责’,刘栩以权谋私治她做乐子。

一只革靴踢踢她鞋:“起来。”

祁聿刚想说再蹲会儿,她小腿当真在发软。想起什么,她抖着胳膊撑着地、再缓缓吃力撑着膝头摇晃着站起身......

刘栩要牵他的手伸出去,想了想朝后伸,一件薄软披风落掌心。

他顺势披祁聿肩上,一手扯住两根衣带:“就说有机会给你系,可让我帮你?”

祁聿余光看一旁禁军手上捧着刚取下来的铁锁,缄默不出声。

如果刘栩今日就是为了给她披件衣裳,早与她直白说声,她能将颈子递出去叫刘栩系。大可不必启刑叫她这样认清‘形式’,她一向是识时务的。

刘栩掌下故意扯动,她腿脚软着无力朝前一步。

狠狠一脚踩刘栩鞋面上止停住身形后,掀眸瞪人。

他看祁聿瞳中凶戾吃人,刘栩嗓子闷了声舒畅,灯笼递与旁人,两手给他好好盘系个漂亮的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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