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其他家庭都一样,隔壁老周,二楼的老夏,五楼的老杨至少会做饭。”
陶聆曾经向她诉说老家根深蒂固的重男轻女思想,以及严重的大男子主义,丈夫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随意打骂妻子。
当初柳芸以为多数女人都是忍气吞声,毕竟在铜平村时不时就能瞧见男人追着女人打,她也不能避免。虽然陶碌海随着年龄的增长已经极少动手,但伤害形成,往事历历在目。
陶碌海怒极,忽然头痛难忍,捂着脑袋踹门:“你给我出来!”
柳芸后背抵着门板,鼻翼翕动,呼吸也愈发急促。她掏出手机,打算联系陶聆,然而屏幕显示电量低,自动关机。
“出来。”
充电器在客厅,柳芸双手无助地遮掩着脸,琢磨怎么反抗,或者忍痛挨打。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她细听门外的动静,咒骂声渐弱,随后手机铃声乍然响起。
“喂,哪个?”
“啥子意思,他在哪儿?”
柳芸清晰地听见手机落地发出的声响,紧跟着扑通的巨响。
“陶碌海。”柳芸心脏提到嗓子眼,唤他的名字。
毫无反应。
她斟酌片刻,抬手拧动圆锁,打开房门,直愣愣地看着平躺在地面,口吐白沫的陶碌海。
***
相隔不过五百米的案发现场,五分钟前,她们在厨房冰箱的冰冻层发现陶洋的脑袋。秋琬不认识他,但观察身侧陶聆的反应,猜测出结果。
“小陶......”
“没事。”陶聆些许恍惚,眼前似乎盖着拨不开的浓雾,周围同事的动作愈发模糊。
“要不要出去歇会儿?”
“好。”
她眼底泛红,转身走出房间。诚然,陶洋身为既得利益者,鲜少在关键时刻为她打抱不平,但毕竟血浓于水,从小到大长达22年的陪伴,偶尔也会在外人面前护着自己,不说感情甚笃,至少还算正常的兄妹关系。
因此失踪两年,虽然默认对方已经不在人世,但目睹尸体,仍然觉得心口闷痛,强烈的窒息感。
秋琬将后续工作安排妥当,出门寻她,最后在三楼转角处发现陶聆的身影。她慢步靠近,低声问:“小陶,通知阿姨吗?”
“嗯。”陶聆摸出手机,先联系柳芸,提示关机。
“你爸的号码多少?我来打。”秋琬记录陶碌海的电话号码,将陶洋的死讯告知对方。
“谢谢。”
“我叫同事把陶洋的尸体带回警局,申请其他法医负责解剖,你休息两天。”秋琬沉声补充,“小陶,我刚才仔细观察尸表,发现一共38处刀伤,胸口位置的伤口深,死亡原因或许和杜国舟相同。”
陶聆蓦然抬头,拧着眉直视她。
“门锁没有撬动的痕迹,三扇窗户也没有攀爬的痕迹,也就是说凶手用钥匙进屋。”
陶聆摇头,口中喃喃:“不会的。”
“现在知道中介保存着一把钥匙,剩余的五把都在李家。”
“嗯。”陶聆深呼吸,试图冷静分析。去年7月薇姐穿越,也就是说必须证明以前的薇姐清白。如果被陷害,凶手大概和谋杀杜国舟的是同一人。
眼看薇姐杀害杜国舟的证据不足,仅需停职审查,进而将相同手法,且与薇姐存在利害关系的尸体曝光。
所以,租房的房客......
陶聆偏头,秋琬神色黯然,把手机递给她:“阿姨找。”
“小聆啊,你爸晕倒,我已经打120,但他现在完全没有反应。”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陶聆叮嘱对方不要搬动陶碌海,随即挂断电话,抬脚往楼下疾走。
秋琬担心她的状态:“我找人送你过去?”
陶聆行色匆匆:“不用,小区附近可以刷单车,骑车只要五分钟。”
“你不在状态,必须听我安排。”秋琬语气不容置喙,立马联系守着警戒线的民警,送她回家。
***
陶聆推开房门的第一眼,瞧见陶碌海仰躺在客厅,脸色已经发青。她快步靠近,半蹲在男人左侧,伸手触摸颈*部动脉,观察胸廓起伏。
没有心跳,没有呼吸。
她脑袋发蒙,问身旁的柳芸:“多久了?”
“十来分钟。”
陶聆即刻对陶碌海进行胸外按压,然而10分钟过去,急救医生抵达,依旧无济于事。
“抱歉,节哀。”急救医生收起抢救工具。
柳芸嗓音颤抖:“什么原因啊?”
“根据我的初步检查,可能脑血管问题,他有没有高血压病史?”
柳芸点头:“有。”
“准时吃药吗?”
“没,经常忘记吃。”
“晕倒前是不是情绪激动?”
陶聆走去阳台,失神地望着映染半边天,红得有些发灰的暖阳,耳畔的声音逐渐消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