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军很快败下阵来,城还未破,便有流言四起,惹得城中士兵惶恐不安,更有胆小者丢盔弃甲,临阵脱逃。
齐宴彻底接受了周旬背叛他的事实,气的面目狰狞,摔了一屋子花瓶。
彷佛一切都有预兆,楚燕陵三军攻破洛邑的前一晚,明京城传来讣告,齐王驾崩,明齐上下闻此噩耗,举国悲痛。
然而他们还没假惺惺哭上两嗓子,楚军的马蹄就踏破洛邑,直冲明京而来。
前一天还在商讨如何安葬先皇的各位大臣,连夜拖家带口的跑路,宫中各位娘娘公主,也收拾金银细软准备逃命,宫女太监抱作一团,痛哭流泪,老百姓无处可去,只能紧闭门栓,祈祷自己能度过此次难关。
恐惧,不安,动乱如乌云一般笼罩着整个明京城。
齐宴作为新皇,还未登基,却早已换上了绣着金线云蟒的龙袍。他带着仅剩的护卫军留下守城,即便明知此举无异于螳臂当车。
守城的侍卫望着浩浩荡荡的军队,吓得腿肚子直发抖。他也顾不得此刻站在自己身边的是皇帝,战战兢兢道:“陛....陛下,他们来了。”
齐宴惨白的脸上露出一抹笑,看上去是那么的悲凉。
“来的好。”他大笑出声,平日邪魅的桃花眼中折射出怨毒的光,“我等着他来!”
侍卫不知道他在说谁,觉得这种情况下还能笑出来,怕是早已疯癫。
结果不出所料,三军如入无人之境,轻而易举破了城门,俘了齐宴。
他们预料过很多次攻破明京城时的场景,该有多么激烈亢奋,轰轰烈烈,或许能被载入史册,供后人津津乐道。
实际上,这次攻城他和们打过的近百场仗没什么区别,甚至更为普通平淡,彷佛一切都是顺其自然。
那日街上飘起了细雨,城内还残留着几处火光,街两边的店铺上很应景的挂满了丧幡,像是在悼念逝去的皇帝,也像是在悼念故国。
楚容看到那些丧幡,目光一顿。
几年前,明齐攻入平阳,父皇和楚国一同咽气驾崩,而今明京城中的这番景象,与当初何其相似。
只是齐玮比父皇更幸运一些。
他垂下眼眸,眸中浮现一抹略微嘲弄的笑,而后与谢玄等人朝着齐宫的方向驶去。
一路上,他们都不发一言,连谢玄的神色都比往日严肃些,时不时朝楚容投去一眼。
明京沦陷意味着,他和楚容的合作结束了。
这比他预想的还要快。
想到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谢玄冷冷剜了慕容旻一眼。
好在楚容还没有提什么分道扬镳的事,这让他稍稍安心了些。好不容易打完了这艰难且漫长的一仗,军队在城中大庆了三天三夜。
自从攻下明京后,楚容每日都有处理不完的公务。
齐宴在牢中被关了好几天,楚容本想去见见他,可齐宴除了周旬,谁都不愿见。
周旬得知后,主动向楚容提出去看齐宴,楚容直接应了。
他走后不久,门口的侍卫通报说,慕容旻在外面。
这几日楚容忙于公务,一时疏忽了慕容旻,闻言连忙起身应了出去。
原以为慕容旻是有什么事,谁知却是邀请他出去走走。楚容略一思索,道:“好。”
两人一路从主殿走过去,勾起了许多少时的回忆。
多年前,楚容带着慕容旻出使明齐,曾与他来过齐宫,只不过那时两人是被宫人带着,哪能像现在这样随意走动。
他们一边聊天,一边散步。正说着,慕容旻忽快走了几步,有些激动的指着石子路旁的秋千。
“没想到它还在这。”慕容旻笑道,“还记得吗?以前我们来的时候还玩过这个秋千。”
楚容笑着点了点头。
慕容旻:“我记得那个时候,你还不好意思坐,怕被人看见笑话是小孩,看我坐了才过来坐了一小会。”
楚容有几分惊讶:“你竟然记得这么清楚。”
慕容旻道:“和你在楚宫的那十年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候,我当然都记得。”他抬起头,道:“阿楚,过几日我就要回去了。”
其实几日前他就该回到西陵,只是这几天楚容忙,他找不到和楚容告别的机会,私心还想和他多待一会。
楚容算算日子,也觉得慕容旻该走了。他温声道:“好,我去送你。”
慕容旻点了点头,眸色一暗:“我回去后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见你,有些话我离开前必须要告诉你。”他转过身道:“如今明齐已亡,你和谢玄的盟友关系也该结束了,你想过...以后要如何对付他吗?”
楚容面色一怔。
慕容旻道:“谢玄现在江山不保,名声尽毁,民心皆失,谢临绝不会放过他。”楚容忽然意识到他要说什么,微微抿了下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