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惑的表情在脸上显露出来,祝赫解释道:“阿愚不是向来身体不好么?听闻县里前几月新开了个医馆,坐堂的郎中素来有神医之名,是以想带你去瞧一瞧。”
神医二字,范愚上回听到时,还是宋临带着徒弟来范氏义诊。
当时宋临体贴地没有给他开药方,范愚自己也囊中羞涩,负担不起抓药温补身体的费用。
如今时隔半年有余,因为族学包食宿的原因,他已经能吃饱肚子。靠着族学每月的考校奖励,范愚也为自己添了新衣。不至于再连温饱都做不到。
而因为想要的书籍可以用金币在系统的书库中购买,除却添置衣物,奖励并没有花用太多。
祝赫多半也是考虑到钱财原因,才没有在医馆初开时就领范愚去。
倘若医馆的费用不高,范愚寻思着自己应当还是能负担得起一些。
毕竟将来若是要想真正下场参加科考,他虽有好转,但相较旁人依然虚弱很多的身体显然无法支撑。
同样是一整日,考试所要花费的脑力与体力远比平时学习要来得多。
何况在开始学习四书文之后,课业压力一时加重,范愚每日都要多写数篇文章,还要自己研究复盘,费的精力要多许多。
本身就已经是在靠着系统的经营模式,强行维持整日的专注。
每每结束当天的学习,躺进被窝中,他都会由衷地叹口气,感慨一日的疲惫终于要结束。而等到次日,又早早起身去锻炼,继续重复前一日的日程。
说是吃饱穿暖,身子都不再似以前一般枯瘦,面色也不再蜡黄,瞧着要比入学前健康很多。
可这么努力地念书,范愚哪里是在养身体,分明是在透支自己。
夜里睡觉却会冒虚汗,手脚也始终不分冬夏整日冰凉。便是端坐在课室里头念书,三不五时也会眼前一花,感到几分眩晕。
范愚总在想,自己怕是连县试三场都撑不完。
是以这会儿,他没有拒绝祝赫的好意,顺从地跟在少年郎身旁,变更路线走向县里新开的医馆。
路上还听见几位婶子在念叨。
“你说宋神医为何留在咱们县里头呢,不是说人家来自京城么?有这么一手医术去哪不成。”
“不过还别说,宋神医的医术就是要比旁的郎中强。我家囝囝的病可多亏了他。”
“害,莫说宋神医,便是当初在边上写方子的小郎君,医术也高超得很。前天宋神医有事不在,还是小郎君出手给我瞧了病。只抓了一副药,药到病除,就是不知为何,格外难喝一些。”
听着婶子们闲聊,祝赫面上挂起来笑,范愚却已经开始祈祷宋神医正在医馆坐堂。
抓药可以,他可受不了婶子口中那格外难喝一些的药。
第14章
医馆名为悬济堂,取的是悬壶济世之意。
与常规的医馆设在街边店铺不同,宋临于闹中取静,直接购置了一整个民居院子来充作医馆。
静归静,就是有些难找。
因为范氏宗族在城外的缘故,范愚和祝赫对长宁县都不是很熟悉,能顺利找到悬济堂还多亏了旁人的指路。
再加上长宁县也不过只是江南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县城,人少,得病需要看诊的更不多,医馆的院门口因此显得空空荡荡。
顺着幽深的巷子走到底,才找见悬济堂。
医馆未作夸张标识,只在普通民居的门上挂了块匾,上书名字。
范愚才刚感叹了一句,原来宋神医的书法与医术一般出彩,就听见指路的婶子介绍说,匾上悬济堂三字乃是出自叶小郎君之手。
范愚回想了一番那位小郎君的年纪,不得不承认世上兴许真的有天才存在。
不过才相差三岁,他还在苦练大字,落笔只能说是端正,四书也还没读完,而叶质安的医术却已经比肩普通的老郎中,一手字已经能教人感到惊艳。
向指路的婶子道完谢,范愚跟在祝赫身后推门而入,一抬首便瞧见了师徒二人。
今日除却范愚与祝赫,并无人上门看诊。
宋临仰躺在一张木制躺椅上,一手执书,一手搭在额际遮挡阳光,看起来格外悠闲。
一边读书,口中还在念叨着“大医精诚”。
少年则是听从师傅的吩咐,正在院子里专心致志地炮制药材。
宋临时不时还会转头看一眼叶质安的进度如何,每看一次便含笑点一回头,看起来对小徒弟的操作格外满意。
院门本就虚掩着,方便上门看诊的病人。
祝赫推门时也就没有发出什么声音,并未打扰到师徒二人。
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叶质安炮制药材时行云流水的动作,范愚才出声向宋临打招呼:“宋神医,烦请您再给看回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