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没有回答,但手中的剑微微颤抖了一下。熙晞注意到了这个细节,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因为本王不甘心。不甘心看着那个位置,被一个昏庸无能的人坐着。”
“所以王爷就要生灵涂炭?”沈玉冷冷道,“这些工人,还有那些即将在战火中丧生的百姓,他们的命就不是命?”
王爷突然大笑起来:“你一个侠客,跟本王谈人命?”他的笑声戛然而止,眼神变得凌厉,“大侠别忘了,你不是一个人,家中不还有一个怀着孕的哥儿?我之前不动他是想着可以让他当妾,现在嘛……”
“王爷若是想用这个要挟在下,怕是打错了算盘。”
“要挟?”熙晞眼神突变,“本王怎么会要挟你?本王只是想请公子帮个小忙。”他的目光落在沈玉手中的信件上,“你若是肯将那些图纸和名单还回来,本王可以答应你不动那哥儿,等我坐拥江山,你们的日子定会过得如鱼得水,滋润得羡煞旁人。”
“你跟我保证你不会伤害工人们,我就把信给你。”
“呵,那工人是我杀的?我干嘛杀给我干活的人啊,都是那个昏君属下干的好事,他们想捣毁我的工厂,可我的下属也不是昏庸之辈,都是武林高手,比他们厉害着呢。”
“那些人混在普通工人中,在夜深人静时痛下杀手,罪行数不清,我都不敢声张,想着生产完足够的武器,我就关闭工厂。”
第94章
日子眼看就到了秋天的尾巴,院落里火红的枫叶和干枯的落叶降落在树根附近,久而久之,一片干净的空地成了能没到小腿的落叶堆。
这里的秋景并不荒凉,沈玉二人把秋意诗意化,特意在联通两个院子的石墙上凿开一个正方形框景,透过框景能看到宛若晚霞白云的枫树,还有一轮隐匿在半空的月牙,等夜空笼罩之时再显现。
不仅如此,长廊里挂了金落在孕期时的很多书法字画,几张墨迹未干的宣纸随风飘荡,像是只自在的鸟儿。
往后的几个月,沈玉高度紧张,提前在弘一村找到了堪称从业十年未曾出过意外的顶级稳婆,他提着很多刚采摘的蔬菜和两斤麦子去拜访了稳婆一次,只是一次就丈量了从家到稳婆家的距离,心里有了底。
金落也能感受到沈玉的急切和担忧,明白他现在是全家最贵重的“宝物”,不能有半分差错。所以不他主动担起照顾自己的责任,不去做危险的事情,沈玉操劳地里的活已经很累了,不忍再让他为自己牵挂。
八月的阳光晃人眼睛,炽热的阳光晒得青石板路泛着白光。温度直线上升,家里的门帘被撤掉,换上了网格纱帐,专门挡蚊子。清风从门帘吹进来,缓解屋内的闷热。
金落摇着蒲扇倚在窗边,绣花的手一滞,神色突变,忽然“哎哟”一声捂住肚子,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
糟了,有动静了!
金落开始慌乱,前几天一直为生产做准备,刚放下戒备,今天就要临盆了,真是难以预料。
沈玉正在院里翻晒新收的麦子,听见动静丢了簸箕就往屋里跑。
“怕是要提前了。”金落咬着唇,指节攥得发白。
沈玉见他中衣后背洇出一片深色,汗珠子顺着脖颈往下淌,慌得差点把桌上的碗筷打翻,赶忙将他横抱,安稳住快要跳出来的心脏,小心翼翼放在床榻上。
金落平躺在床,眼角流出一滴泪,“沈兄,我一直等着这一天,这九个月让你受累了。”
沈玉把他额前的胎发抹平,安慰道:“才没有,我们是一家人,你行动不便我当然要扛起这个家。”
金落请点头,目送沈玉离开。
“我这就去请稳婆,小落你别急啊!”
“等我回来!”
沈玉走前把门窗关严,把准备好的床单放在床沿。
他走后,唯有低沉的声音回荡屋内,还有金落疼痛时的呻吟。
蝉鸣声撕扯着灼热的空气,本来心就急,蝉声叫得越欢快,他心里直打鼓。
沈玉跑过村口早市时,正撞见郝凌提着药包从医馆出来,郝凌比平日稳重不少,神色淡然,眉眼愈发清俊。
“郝凌!”沈玉一把拽住他袖子,这个时候顾不上力气大小,这一拽把郝凌差点拽翻。
“金哥儿要生了!”
药包“啪”地掉在地上,刚抓的茯苓撒了一地。
“好,我现在就去!”郝凌转身就朝医馆里大声喊,“张郎中!金落要生了!”
正在屋里整理药柜的张郎中闻声跑到门口,面露难色,“啊?喊我没用啊,我不会给哥儿接生呀!”
他的徒弟立马挎上师傅的手臂,眼里满是对知识的渴望,坚定的看向门外的郝凌,郝凌冲他点了点头。